我叫貂禪。
一個喜歡月亮的女子。
每天深夜,我都要在月下長跪不起,直到天空微明。
從來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他。
那一晚月華如水,一輪幻月在黑夜裏灑下薄霧般的輕輝,襯出我幽幽的輪廓。
無風的夜在月sè中寂寞而淒冷。
一個孤獨的影子出現在黑暗的角落中,象隻沒有靈魂的孤鬼。
我能感覺到從那對瞳孔中發出的幽涼的光,無聲的照在我身上,淒迷的另人恐懼。
我知道他是誰。
隻有他的眼神才會如此寂寞。
我在月光下跪了許久,他在黑暗中望了許久。
沒有人可以給許久定一個期限,正如沒有人知道貂禪拜月的原因。
“貂禪,”從角落裏傳來他沙啞蒼老的聲音。
一個變了形的影子朝我走來,象一條遊動在黑暗中的魚。
他的雙手搭在我肩頭,我從他顫抖的指尖感受到了他的驚恐不安。
我笑了,笑得媚眼如絲。
月sè中隻剩下一張jīng致的麵龐。
我知道我已經征服了這個被我稱為義父的男人。
從明天起,“貂禪拜月”將會成為世間最空靈絕美的圖畫。
我坐在銅鏡前,仔細插著鬢間的芙蓉花。
已經把我當成情人的義父輕攬住我纖細的腰身,顫抖著說出那條並不高明的計策。
他的話還沒說完,我放聲大笑。
我笑彎了腰,把他的手緊緊壓在身下。
“你……你同意還是……還是不……不同意?”我的笑聲讓這個無助的老者驚慌失措。
他惱怒的抽出雙手,把我鬢間的芙蓉花攥在手心,捏得粉碎。
殘花的汁液順著他的指縫一點點滲出,象是淋漓的鮮血,發出一股刺鼻的腥氣。
“你覺得我可以嗎?”我依舊笑著,望著銅鏡中風情的容顏,拾起一朵更大的花。
“貂禪,貂禪!”他突然癡狂的抱住我:“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是不會讓你去的!你是我最寶貴的……原諒我!貂禪!”他無助的哭著,哀傷而絕望。
我抬起埋在他懷中的俏臉,又是一陣狂笑。
男人都是一樣的,為了自己的目的,他們可以對女人說出纏綿悱惻的甜言蜜語。
可是,他們騙不了貂禪。
男人可以掌握權利和女人,而貂禪,可以征服任何男人。
我微笑著看著哭得一塌糊塗的義父,象在看一場jīng彩的表演。
“我答應你。”我玩弄著指間的發絲,隨意說道。
“真的?”哭聲在刹那間停止,他的手分明在顫抖。
“咯咯咯咯,”我笑麵如花:“不是為了你的美人計,我是為了我自己。”
我笑著撕碎發間的花朵,一片殘紅飛灑在眼前,淩亂如漫天飛雪。
義父的身影隨著嗚咽的殘花一同消失,在迷離的夜sè中,無比伶仃。
在紅地毯上旋舞的貂禪,風情流轉,璀璨如花。
白裙若雪,我任由舞步跟著音樂隨意旋舞,旋出一個又一個白sè雪浪。
我的身體象一朵純潔的百合,無聲地綻開。
一陣陣驚羨的叫好聲淹沒了我飛舞的軀殼。
所有人的眼睛都跟隨著我旋轉的身影遊動,象是在追逐一隻逃離了萬世的蝶。
我微笑著迎接人們肆無忌憚的目光,無從逃避。
看著他們越來越放肆的眼神,我知道,我征服了所有人,包括那個叫呂布的男子。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呂布已經被我迷住了。
他看我的眼神中沒有yù望的挑逗、沒有曖昧的引誘、甚至沒有好奇的驚羨,在那對烏黑的眸中,隻有一種深情的凝望。
從始至終,在此起彼伏的叫好聲中,我沒有聽到他發出任何聲音。
他的人如同他樽中幽藍sè的酒一樣,冰冷的沒有生命。
一個沒有生命的男人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噬血、好戰、殺人如麻。
無情、無義、認賊作父。
這樣的呂布,隻有在貂禪麵前,才會柔情似水。
貂禪可以征服呂布,呂布卻捉不到貂禪。
在呂布眼中,貂禪就是一道飛舞的七彩流光,嫵媚耀眼、璀璨琉璃、風情萬種,完美的讓人心碎。你可以遠遠盯著她看,卻不能伸手去抓。
因為,你什麼也抓不到。
“貂禪,你知道我殺死過多少女人嗎?”
躺在床上的董卓眯著眼睛問我。
“不會多過天上的星。”我回答。
長發散開,一綹青絲遮在眼前,我看不清他的臉。
“一共二百三十七人。”他的聲音很沉悶,仿佛夏rì烏雲翻滾的傍晚,在天邊響起的悶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