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大不幸,雖然我沒能從龍鳴宇那裏得知孔東城的去向,但一個電話,一個讓我不寒而栗的電話,卻讓我這個本可以直接躲在店子裏等消息的人,最終不得不在這最後的一刻站上風口浪尖。當天下午,三點多,我們的搜索不過就持續了幾個小時而已,一個陌生的號碼打到了我的手機上,我很多年不經常接到這種陌生號碼了,而以前,這種號碼意味著災難或者挑戰的來臨,現在我對這種號碼依然敏感。我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一個嘶啞的笑聲,讓我渾身汗毛倒立。

“蕭淩,不錯啊,家門口的防禦做的不錯。”電話那頭,那個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說,“你以為我會傻到跟你的那幫小弟們硬拚麼?別傻了,我可就一個人……我難道要用我的肉身體去堵你們的刀子?真是開玩笑。”

“江昊……”我咬著牙,說,“你裝神弄鬼的做什麼?!你在什麼地方!”

“別著急,一會兒就告訴你。”江昊說,“嗬嗬……蕭淩,你們真的很厲害,非常厲害,連老天都幫著你們,否則我就算是死,也能死得漂漂亮亮痛痛快快,而不至於像現在這麼窩囊!還有我的幾個兄弟,一個個慘死在你們的人手裏,就TM幾天時間,哈,當初我殺秦天詠的人,也是幾天時間,就幹掉了四五個,痛快……可現在輪到我自己了,還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蕭淩,你說是不是。”

他說話陰陽怪氣,仿佛挑釁,又仿佛預示著什麼。

我無心去理會他的這些風言風語,說:“江昊,說,孔東城是不是在你那裏,說!”

江昊冷笑一聲,說:“嗬嗬,你猜對了,孔東城是在我這裏,而且呆了不長不短有一會兒了,現在咱們哥倆還在敘舊呢?怎麼樣,你要不要過來,我們三個再來重溫一下幾年前的時光?”

“蕭淩,別過來!”我依稀聽見那邊的孔東城大喊著,“他已經瘋了,瘋了,你別過來,我死了沒什麼,讓他和那些條子拚去吧,看他能拚到什麼時候!”

“你TM閉嘴!”我聽到幾聲悶響,雖然在電話這頭聽不太清楚,但我覺得那就是鋼管擊打人體的聲音,我咬著牙,手有些顫抖,身體有些發冷,我怎麼可能不過去,怎麼可能放著孔東城不管?我對著電話再次說:“你說,你到底在什麼地方,你要敘舊,要聊天,我奉陪,我很快就會到,說!”

“很好……”江昊說,“市郊華豐娛樂城擴建區廢棄工地,有一座隻搭了水泥結構的房子,沒窗戶,外頭還有鐵架子,現在這地方,因為投資方麵的問題在鬧糾紛,工已經停了,這樓就建了這麼個架子,很好笑,你不覺得,這很像咱們三個麼?空有兄弟的名,沒有兄弟的實,其實就是個水泥架子,哈哈哈……”

我說:“具體位置,我知道那個地方,四周像這樣的破爛樓房到處都是,繞的很!”

江昊說:“別急,我告訴你,你看見外麵架子上掛著個人的,那就是我在的樓房了,放心的上樓,我不會那麼快就殺了你的,我知道我命不久了,還想趁著這最後的機會跟你們好好玩玩呢,畢竟兄弟一場,是不是蕭淩……”

我咬著牙,說:“好,我很快就來!”

我不知道他說的“掛著個人”是什麼意思,我更不知道那裏到底掛著什麼人,我很害怕,我害怕那是一具熟人的屍體,我怕江昊在我麵前殘殺了我熟悉的人。

但我不能不去,到了這個時候,一切都必須有個了斷,我是一個男人,男人有時候就必然要肩負著一種特殊的責任。就算我知道這一次去凶多吉少,但我不能退縮,因為我完全沒有退縮的理由。江昊是我兄弟,孔東城是我兄弟,我的故事,由他們始,我想,或許也會由他們終。我的黑道之路,隨著他們的步伐開啟,最後,也將隨著我們三人的步伐落幕。

因果循環終有報,當初種了什麼因,如今便得到什麼果。

我拿出手機,想給沈秋顏去一個電話,但我卻怕聽見勸諫的聲音,我怕她一旦阻止,我就會動搖,於是我隻發了一條短信:“秋顏,我愛你,等我回來。”

隨即,我拿起外衣,向店門外走去,葛軍祥看見我急匆匆的往外走,說:“蕭淩哥,出事了嗎?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去哪裏?”

我故作輕鬆的笑了笑,說:“沒什麼大事,你忙你的去,打理好店子,還是那句話,回來的時候,要是我看見出了什麼差錯的話,為你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