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徵上前一步,拱手行禮:“侄兒許徵,見過姨母。”
小鄒氏打量許徵一眼,笑著讚道:“徵兒和姐夫當年生的倒是相似,眉目清俊斯文有禮一表人才。”
許翰才高八鬥容貌俊美,當年被點中探花郎,一時風光無二。身為鄒家大小姐的鄒氏當年嫁給許翰,也是一段人人稱頌的佳話。許徵相貌氣質猶勝其父,令人望之生出好感。
小鄒氏又看向低眉斂容的少女:“這就是瑾娘了吧!”
許瑾瑜抿唇,輕輕喊了聲姨母。
這一聲姨母,溫潤輕柔,如溪水潺潺流淌過山澗,說不出的悅耳舒心。
小鄒氏忍不住凝神打量許瑾瑜。這一打量,小鄒氏不由得暗暗訝異。
正值妙齡的少女猶如枝頭待放的花苞,都是鮮嫩動人的。年僅十四歲的許瑾瑜,更是格外的美麗。氣質溫婉沉靜,靜靜的站在那兒,如同一塊稀世珍玉。那雙清澈黑亮的眼眸,宛如一汪清冽的潭水,令人情不自禁的深陷其中。
小鄒氏忍不住誇讚:“瑾娘真是生的好相貌。平日我看著妤兒也算出挑了,和瑾娘一比,可就差了不止一籌。”
紀妤是小鄒氏的女兒,今年十三歲。
許瑾瑜故作羞澀的垂下頭:“姨母過獎了。”一直翻湧不息的恨意怒意漸漸沉澱。
小鄒氏精明厲害,不是善茬,她必須打起全部精神和她周旋,絕不能露出半點破綻。
簡單寒暄幾句,小鄒氏便笑道:“你們一路舟車勞頓,一定十分疲倦,不妨先去引嫣閣休息安頓。到晚上我為你們洗塵接風。”又扭頭吩咐含玉:“你去清芷苑告訴三小姐一聲,晚上到汀蘭院來。”
含玉恭敬的應了一聲,又小心翼翼的問道:“沉香閣淺雲居那邊,是不是也要說一聲?”
小鄒氏笑容似頓了一頓,然後淡淡說道:“沉香閣那邊打發人去送個信。世子妃正在養病,不宜出門見人,今晚的接風宴就別驚動她了。”
......
威寧侯已故原配陳氏生有兩女一子。
長女紀嬛嫁入鎮西侯府,次女紀妧已經定了婚期,今年就會出嫁。長子紀澤早早請封為世子,娶了勳貴顧府的嫡長女顧氏。
小鄒氏過門之後,隻生了女兒紀妤,膝下無子。
威寧侯幾年前便領了關西軍駐守邊關,幾年都未回過京城。威寧侯世子任侍衛歩軍副都指揮使,大多待在軍營裏。偌大的威寧侯府,平日隻有幾個女眷。
小鄒氏身為繼母,執掌侯府中饋,和兒媳顧氏的關係自是微妙。至於紀妧,畢竟是即將出嫁的姑娘,就算心中有些芥蒂也無需顯露。
鄒氏整理起腦海中知悉的侯府情況,很快拿定了主意。
到了引嫣閣之後,李媽媽領著丫鬟們安頓行李。
鄒氏則拉著許瑾瑜的手低聲叮囑:“瑾娘,你姨母雖是侯府的主母,畢竟是繼室,隻怕和世子妃顧氏關係並不妥當。還有那個紀二小姐,是威寧侯原配陳氏所出,和你姨母必然不甚貼心。我們既是投奔你姨母,日後在侯府裏說話行事可得全心向著你姨母。你記著和你妤表妹多親近來往......”
許瑾瑜心不在焉的聽著,時不時的點頭或嗯一聲,心中卻哂然冷笑。
小鄒氏和顧氏的關係何止不妥。中間夾雜著的醃臢事情,說出來隻會髒了她的嘴和鄒氏的耳朵。
很快,顧氏就會病重身亡。
顧氏一死,紀妧再出嫁,這威寧侯府就徹底成了小鄒氏的天下。
小鄒氏心狠手辣,又極擅做戲,表麵文章做的天衣無縫。前世剛進侯府的她天真單純溫軟善良,被小鄒氏設計陷害渾然不察,傻乎乎的以為小鄒氏全心為她著想,對小鄒氏感恩戴德。直到幾年後,嚐盡了辛酸苦楚的她才認清了小鄒氏的真麵目。
可是,一切已經遲了。
她被軟禁在田莊裏,許徵因為她泥足深陷。
再然後,許徵被斬首,鄒氏自盡身亡。
初夏為了掩護她逃走,甘願代她一死。她要帶初夏一起走,初夏不肯,含淚道:“奴婢賤命一條,今日為小姐而死也值了。請小姐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藏好少爺給你的東西,找時機為少爺和太太報仇。”
她淚流滿麵,咬牙逃出田莊。
身後,火光映天。
那一刻,善良軟弱的許瑾瑜徹底死去。報仇雪恨,是支持她活下去的所有動力。
蒼天垂憐,賜予她新生。
前世犯下的錯,今生可以一一彌補。那些曾經設計傷害背叛過她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