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叫栗嬤嬤給菊兒檢查過身子了。”
黎信說道:“栗嬤嬤所見,菊兒身上確實有很多新傷舊傷。喚來了懂醫的茯苓一起看過,確定有些舊傷已經好些年了。”
栗嬤嬤是柳拭眉的人,茯苓也是柳拭眉的人。
如今茯苓雖然不在浮生閣幫忙,而是在敦愚王府的賬房做總管,驗傷這點事,還是難不倒她。
粟彌音死無對證,菊兒的話也就成了一麵之詞。
但她對自己犯下的錯供認不諱——被李公公收買背叛了雁行山、毒害粟彌音、嫁禍給柳拭眉,企圖掀起粟威與柳拭眉之間的爭端、激化他們的矛盾。
按照江湖規矩也好、雁行山的規矩也罷,肯定是不能留的了!
本該杖斃,念在起因是粟彌音對她的苛待扭曲了她的心,故而粟威讓皇甫令堯賞了菊兒一杯毒酒。
也算是給了個痛快。
“皇後借刀殺人這一手段,果然高招!”粟威感慨地道:“堯兒,你這前路,怕是比想象中的還要難行!”
皇甫令堯何嚐不明白?
不是今天才知道的,從很多年前,為了讓自己高燒不退,他睡在了冷宮的冰天雪地裏、暗中將所有湯藥都倒了、讓自己燒入肺腑,差點就抗不過去——
何為忍辱偷生?
千般滋味,他自己最是清楚!
大病一場是真的,好不容易治愈,成功裝瘋賣傻。
那時候起,他就知道這一條路必定險象環生,簡直就不能稱之為路!
“我不怕。”皇甫令堯歎了一口氣,道:“雖然一路走得辛苦,但我收獲了人間至愛!人不落難,永遠不知道遇上的真心有多可貴!”
提到柳拭眉,他一改沉重神情,精致的麵容上仿若綻放出了風華,雙眸中緩緩彙聚了光芒。
他唇角噙著笑,道:“風光無限的十年也好,跌入塵埃的十年也好。這一切,一定都是為了遇見這麼一個人,不計較我的出身、不嫌棄我帶來的禍亂,勇敢地、堅定不移地陪我一起走這條路!”
頓了頓,他輕笑一聲,道:“縱然是荊棘滿路,卻又何嚐不是花開滿路?”
這世上,找不出第二個如柳拭眉這樣對他好的人了!
見他這般模樣,想到他圍著一個女人轉,甚至為了這個女人無限卑躬屈膝、連男人的自尊都不要了,粟威竟突然不覺得他沒出息了!
他說的也對啊,傻二王爺四個字代表了恥辱,可柳拭眉不嫌棄;敦愚王背後究竟有多少地獄深淵,柳拭眉不畏懼。
更甚者,柳拭眉不是不知曉這些,她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卻依然願意與皇甫令堯站在一起。
試問,這樣的女人難道不值得皇甫令堯供奉在神壇上麼?
粟威心中感慨萬千,問:“她如今怎麼樣了?”
“等解藥。”皇甫令堯說得簡單。
知道他留在帝京心不在焉,粟威擺擺手,道:“多去陪陪,莫要給他人趁虛而入的機會!”
“他人”,讓皇甫令堯的笑容收斂了起來。
他抿了抿唇,道:“明日一早,我再去萬蝶穀!”
揣著這些消息,他得給媳婦兒彙報!
當然,他不知道,計劃趕不上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