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尊那個入魔的徒弟叛出仙門時,吼得撕心裂肺、傳得四海皆知,他再是修煉狂人不理世事,對劍尊這種同等級高手的信息還是挺關注的。
這麼想著他也就沒說什麼,喝了寒落落送到嘴邊的湯,等她再想夾魚肉時,他才退了半步。
“味道甚好,你喜歡就多吃些。”
寒落落也不勉強,乖巧地點頭。
經過這番,天機子自然不好再多說什麼。
他既拉不下臉和小輩搶吃的,又怕自己走了鬱瀛洲再拿寒落落做借口禍害他的好東西,幹脆轉眼帶了笑容,邀請赫連修在瀑布邊下棋。
這惜緣山上風景甚好,瀑布飛流直下,杜鵑花開得熱烈,在此對弈也是件雅事。
赫連修要看著自己徒弟,自然是從善如流。
於是場景就成了兩個師尊在不遠處岩石上對弈,兩個徒弟在瀑布邊草地上對弈。
鬱瀛洲謹慎得很,也不開口說話,隻傳音同寒落落道:“幸好咱們下手快,不然都吃不上了。”
寒落落不理會他,專心對付自己碗裏的食物。
惜緣山瀑布下養了彩錦龍魚,鬱瀛洲的德行天機子心知肚明,兩位師尊談話完畢後,得知她們來了惜緣山,天機子定是要找借口趕來的。
這點根本不用意外。
鬱瀛洲見此,暗自撇撇嘴,守著烤魚的同時,也給自己舀了碗魚湯。
修士入了靈寂期就可辟穀,不必再靠進食維持身體消耗,但若是放開了吃,那胃口也不是凡人能比的。
長有三米的魚,也不在話下。
兩人吃相看著優雅,實則速度飛快,都沒有給對方謙讓的意思。
吃完了整條彩錦龍魚,寒落落才施施然起身,朝著赫連修那邊去。
鬱瀛洲目光垂下,看著草地上那攤魚骨片刻,到底是單獨摸了個低階的儲物袋出來,施法把東西都裝了進去。
就這小祖宗鋪張浪費,這些魚骨他雖不耐煩細細料理,但送到山下坊市去,卻還能換不少靈石的。
寒落落站到了赫連修身後,乖巧安靜地看著他與天機子對弈,聽兩位師長偶爾閑聊兩句。
師尊性子冷清,卻也並不像外人以為的那樣寡言少語,隻是尋常人做不到與他平等對話,他也就沒有交流的興致罷了。
師尊的聲音真好聽呐。
這步棋落得好生奇怪,分明能夠直接壓製白子,為什麼要迂回……
師尊的手也很好看……
寒落落胡思亂想時,麵色毫無異常,其實思路早已開始混亂。
隻是她始終記得,不能給師尊搗亂,所以站得反而越發端正。
直到這局棋了了,撐著她的那口氣散了,她才稍微踉蹌了下,但又很快穩住了身形。
動作很輕,但赫連修離得近察覺回頭看了眼,當即就發現了她的不對勁。
“落兒,你怎麼了?”赫連修起身把人扶住。
“師尊……我有些難受……想休息……”寒落落皺了皺眉,盡量讓自己清醒些。
她身子軟,胳膊垂下時,手掌剛巧拂過他的手腕。
滾燙的熱度讓赫連修想不注意也難。
五百年份的彩錦龍魚,以她靈寂初期的修為並非不能食用,隻是要小心些吸收其中靈氣。
他答應天機子留下對弈,本就是為了看著她以防萬一。
而今見此情形,赫連修下意識想得也是這方麵,遂看向天機子。
不待他開口,天機子先開口:“今日對弈已結束,道尊請便,霜山的閣樓一直為您留著……”
“先前所談之事,明日再說。”赫連修留下話,已然帶著寒落落消失在原地。
片刻後,兩人已然落在另一個山頭,前麵幾步就是帶著院門。
赫連修要施展印決打開院門,寒落落卻十分不安分地抱緊了他的胳膊。
“師尊……好熱……”
他低頭看去,隻見她嘴唇早已咬得緋紅,額上汗珠細細密密地墜落下來。
她站不穩要跌倒,慌亂間抓住了他的衣領才堪堪穩住身形,可憐兮兮地抬頭去看他:“師尊,我好像控製不住了……”
四目對視間,那雙眼睛如春日的湖水,纏繞了晨起的白霧;又像是月夜的溪流,被月色洗得碎光點點。
心口在那瞬間似乎劇烈地跳動了下。
那是他下意識的抵觸的什麼東西,赫連修心悸之餘清明過來,意識到她這樣子隻怕不是彩錦龍魚的靈氣未吸收妥當那麼簡單。
想了什麼,他微微挪開目光並問她:“彩錦龍魚的內丹呢?”
“我吞了啊。”寒落落理所當然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