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小小的動作便讓他心頭一酸。就這樣過了許久亦真才醒,一醒來見自己竟握著他的手,趕忙甩開轉過身去。
俞宸有些失落,麵上便顯不悅,不過也沒說什麼起身更衣去,亦真也趕忙披著衣裳坐起來,卻看到俞宸指著衣櫥讓婢女取出了兩套衣裙來,她一時疑惑,婢女把衣裳拿過來要服侍她,她覺得不自在接過來開自己穿,發現這衣裳不大不小正是她的尺寸,可並不是她的舊衣。
不過她懶得多想為何這裏會有與她身量尺寸一般的新衣,隻裝做不知。
俞宸換好衣裳出門去,誰知晌午未到便回轉。
亦真正坐在屋裏賭氣,婢女見她不吃飯害怕,見俞宸回來趕忙過去回稟,俞宸擺手讓她們出去,蹲在她麵前拉著她手道:“惱我也要有力氣不是,不吃飯怎麼行,若是嫌他們做的不好,我去找馮太元把原來的廚娘要來。”
他如此柔聲威脅,確是奏效,亦真便隻得又妥協道:“早前不餓,午間吃吧。”
俞宸這才心滿意足,很快廚子將午膳上來,他便規規矩矩坐在亦真對麵,也沒多說什麼。
他一規矩起來,倒是和當年模樣對上了,亦真看著反而更氣,越想越覺得難以置信的荒唐。
俞宸小心的夾了一個小甜餅在她碟子裏,亦真視而不見,反去夾了另一樣,不過俞宸也不惱,看她多吃一口心裏也高興點。
吃完飯俞宸吩咐人撤了下去,亦真等著他離開,他卻不走,兩人都在屋裏一時沒有話說,俞宸不是沒的說隻是怕她生氣。
過了會兒玉雪來了,閉著嘴一言不發站在亦真身邊。
亦真繃著臉道:“其他人呢?”
俞宸道:“你別擔心,在旁的院子裏,沒把他們怎麼樣。”
亦真知道他既然隻讓玉雪一個來了,便是不想讓其他人來,所以也不多此一舉再問了,轉身進了裏間去。
過了會兒到傍晚,俞宸又過來和她一起吃飯,她什麼也沒做,幹坐了半天,現下也沒什麼胃口,可又懶得和他多說,勉強吃了些。
俞宸裝老實裝乖那也是信手拈來,這時候若是外人看見,就好像亦真無理取鬧,俞宸百般遷就一樣。
飯後俞宸親自煮了茶遞到亦真麵前,用手指將茶杯推過去,道:“顧渚紫筍,今年新貢,這是才開的第一團。”
亦真看了一眼,沒有動。
俞宸也沒有再逼她,自己端起茶杯飲了兩口,“其實去年的陽羨茶,前年的方山露芽,大前年的青鳳髓,從我得的第一年開始,不管多少,每年全都留著的。可有些不易儲存,想著你今年能不能回來,結果沒回,第二年就放壞了。
第二年想再等一等,放到第三年,又是沒有開封,就發黴了。往年我都是在別人家喝到當年的貢茶是什麼味的,今年第一次在自己家喝,果然味道還不錯。”
他說這話語氣裏沒有抱怨和委屈,隻是淡淡的如自言自語一般,但卻比痛哭流涕還有用,亦真果然皺起眉頭,眼裏泛淚,但沒說什麼,隻是把茶杯端起來放到嘴邊。
俞宸見好就收,站起來道:“我去書房,如有事情使人去叫我。”說完便利落轉身出了門。
他出來倒不是真的有事非做不可,而是他太了解亦真,了解的比亦真自己還了解。
他一直在眼前晃,亦真心裏動容也會因惱他把旁的情緒都打消。可他離開不在眼前,亦真反而會反複的想這件事。
晚上天黑了才又回去,他也沒多糾纏,隻坐在桌前看書。
他倆以前也經常如此在一處,也並不一定一起做什麼,可能各自看書,可能一個寫字一個作畫,有時候是在亦真屋裏烤火,有時候是在院子裏納涼。有時他讀書忘了時辰,亦真為催促他休息也會在他屋裏坐一坐,看他真的收起紙筆才離開。
相對於亦真的親弟弟攸寧來說,俞宸沒有那麼跳脫,而且十分上進,天資也是旁人所不及,這般模樣本該在世家子裏被捧著都怕摔了的,誰知道他有幸得了好家世沒遇到好家人,雖然吃穿不愁卻並沒少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