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打的一頓,可卻握著亦真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對她道:“之前總是想你的好,翻來覆去的我自己都要分不清真假了。被你打一下我倒清醒的知道你就在我身邊,不是我做夢。”
亦真用力收回手,他也放開亦真又坐回她旁邊,不疾不徐道:“你剛離開時,我特別怕天黑。睡著了不願醒,醒了不敢睡。既怕夢到你,又怕夢不到你。”
他拉著亦真的手撫在床沿,低聲道:“後來我一個人搬到這個你從沒住過,連半點念想都撈不著的地方,就隻剩下等,等天亮,等你回來。如今是第四年了,才總算等到你。我承認我說這些是想讓你心疼我,可憐我。那你就當可憐可憐我,試一試別那麼想離開行不行?”
他其實自小就很傲氣,亦真比誰都清楚,所以他說出這番話,亦真再知道這是他的手段,也還是難免不心裏難受。
眼淚順著臉頰滑落蜿蜒到領口,亦真閉著眼不語,抽出手來躺回去。
俞宸也順勢俯身摟過她,觸到她臉上濕痕,用手指抹掉放開了她自己躺到她外側,幫她拉起被子蓋好。
亦真心裏煩亂,拽著被子轉身背過去,他又從背後幫她掩了掩被角,他越是這樣裝模作樣,亦真心裏越氣,抬手將他手推開,自己又向裏裹了裹。
俞宸見她對自己生氣發脾氣反而覺得比她自己傷心還好些,瞧了她一會兒也又睡了。
昨晚上才裝的可憐,白日裏又人模狗樣起來。
俞宸早上起來梳洗好去穿官服,亦真坐在一邊也不理他,他自己湊過來沒話找話嘮叨幾句才肯出門去。
就這麼混著過,之後夜裏他竟隻是老老實實睡在一邊,沒再親近過她,隻是白日裏他偶爾也會上來些脾氣,同亦真說話時非要她嗯啊的應上一兩聲,他才肯罷休。
轉眼過了半個月,這日快到臘八的旬假,亦真想到攸寧心情不大好,他和亦真說話亦真也懶得聽,他一邊係著革帶一邊道:“真姐姐你聽見沒有,我說我明日起要放臘八的三日假。”
亦真捧著茶杯心不在焉的敷衍:“好。”
俞宸也習以為常她的敷衍應對,沒再說什麼,拿起長翅的烏紗站在銅鏡前戴,可瞧著鏡子裏的自己落寞神色,突然心裏也有些難過,問她:“阿姐,我方才說了什麼?”
亦真還在煩悶,也沒察覺什麼,不搭話他又要糾纏,便道:“你說要臘八了,臘八怎麼?”
玉雪在旁都察覺不對味了嚇得不敢抬頭,亦真卻毫無所覺。俞宸上前一把奪過茶盞,盯著她道:“我說,我明日起要放三天臘八的旬假。”
亦真抬起眼見他一臉怒氣,又打量他幾眼心下了然,便緩和神色目光也柔和些,道:“好啊,那今日也能早些回來。”
亦真隻不過隨便搭話說句他早些回來,他便一下子全消了怒氣,笑了笑對她道:“那我早些回來,你等我。”
亦真瞧著他點點頭,他便轉身出門去。
臘八其實原南楚是沒這節日的,但霍氏家祖原是北邊的平陽搬到湖州,家中一直延續舊習,現在的皇家齊國蕭氏也是北邊來的,是以金陵也開始過此節,這日今上還會賞賜臘八粥給朝中有頭臉的以示恩澤。
可亦真又怎麼可能有心情在他府裏把自己當主子似的安排什麼,便也混做不知,侍人愛怎麼樣也不關她的事。
俞宸回來時,亦真坐在榻上逗一隻雜毛小狗。
俞宸走進來笑著坐她旁邊,道:“這隻是原馮府那家的崽,我特意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