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真躺在床上也是煩悶,這般被他擺布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胡思亂想著想起以前,他小時候不像攸寧一樣上竄下跳,確實從小就很執拗,不過他很少真的任性,有那麼點小脾氣也沒有讓她為難過,在馮府時除了她和攸寧,好的壞的也不與馮家其他人多說,聰慧謹慎的不似真正那個年紀的人。
那日說的不歡而散,卻並不全是故意惹她的玩鬧,俞宸見她不肯退讓心裏是真的著急。
這是休沐最後一日,俞宸夜裏與亦真在一處吃飯,他雖知開口定然又是不快,可還是忍不住道:“你到底什麼時候肯給個準話,隻要你應允,日子你來定?”
亦真沒聽他說完就知道他要說什麼了,打斷他道:“其實你心裏想的是你肯娶我一個棄婦本就是恩典了是不是?我有什麼理由要拒絕。”
俞宸道:“我何曾這樣說,無論你是公主郡主還是高門貴女,甚至隻是一個女使,在我都是一樣的。我隻是要你而已。”
亦真冷冷諷刺道:“若是公主怎容你如此。”
俞宸道:“難是難了些,可並不是全然沒有辦法,隻不過法子不一樣罷了。”
亦真倒沒覺得他完全在說大話,反而更覺他心計深似海,衣冠禽獸。
見他實在執著,亦真隻好敷衍幾句,對他道:“容我再想想,過年你總要放我回去吧。”
俞宸一聽有些不快,可如今他有什麼不快的立場,隻得道:“還早,不然就把攸寧叫過來。”
亦真撥著碗裏的翠嫩鮮筍絲道:“把他叫過來讓他看到我在你這,你讓我怎麼和他說,是說我是因他被你脅迫與你在此苟且,還是說我自願在這和你廝混。”
俞宸把筷子捏的咯吱作響,閉眼忍了又忍,又睜開眼道:“那明天再陪我一天,後日早上我送你。”
其實亦真看的出他的為難,可是他自己不顧往日情分,她又何必再念。
此番說完,俞宸再吃什麼都味同嚼蠟,便幹脆不吃放下離開了。
亦真自己坐在桌前卻沒離開,可拿起筷子便也不知為什麼也吃不下了。
回去亦真卻又想他並不是好說話的人,這樣隨口含糊一說萬一反悔豈不是也沒辦法,還是得讓他自己說清楚。於是第二天一早她若無其事坐在廳裏,見他出來還殷勤上前遞了杯水給他,問他:“今日什麼時候回?”
俞宸連受寵若驚也不敢,沒有接下茶盞,心知她如此定然是有話要說,便道:“應該不晚,不過若是有事現在說也來得及。”
亦真把茶盞放在桌上,對他道:“子闌,明日……”
俞宸就知道她不會想什麼好事,道:“我答應送你回去,自然作數。”
亦真又道:“可我與攸寧這許多年沒見,今年才能回來……”
俞宸再被她怎麼惱怎麼罵,也沒有這樣傷心過,還不等她說完便打斷她道:“我知道!”
亦真抬眼看他,卻見他眼睛有些紅了,微垂的睫毛都濕的越發濃,一瞬心也抖了一下。
俞宸轉過身去抬手用手心在臉上蹭了一下,又咽下難過,沉聲問她:“可這許多年,隻是他沒見你嗎?”
說完又馬上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會去打擾你們。”
他撂下這句話便匆匆出了門去。
可他給了承諾亦真心裏卻並沒有開懷。
本以為走之前他都不會有好臉色了,可他回來卻又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夜裏在床上摟著亦真胡鬧,亦真怕他反悔也不敢太拗著他。
亦真被他摟著無奈掰著他手道:“我困了,不要鬧了。”
他將下巴抵在她肩上,聲音輕緩卻似有萬分不舍:“和攸寧過完年早點回來。”
亦真閉著眼不出聲,她根本就不想回來,不知道該怎麼答應他。
他見亦真不回應,也沒有逼她,放她回去卻按著她讓她麵對著自己不許她轉過去。
亦真閉目假寐,他又開始自作主張的和她說:“二月就開春了,那時不冷不熱剛好辦婚禮。”
亦真不理他,他又湊近些看著她,問道:“你覺得什麼時候好?可不能讓我等太久。”
他說完又極輕自言自語:“我已經等很久了。”
亦真始終沒有再應他一句,連每次敷衍的“日後再說”都沒有再給他一句。
他自然也知她並不是真睡,又這樣靜靜看著她過了好半晌,也不知心裏在想什麼。
又不知多久,他捏了下眉頭坐起下去熄了燈,回來又湊過去輕輕摸了下她的臉頰,在她腮邊輕輕親了一下才又躺了回來。
亦真扯起帕子遮在了眼睛上轉身背過他去。半夢半醒聽到他翻身,雖然很輕也並不頻繁,卻似乎一夜也沒有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