妯娌兩個一聊了起來,便沒個打住話匣子的時候。
古氏的丫鬟在外頭伺候,聽著裏頭的動靜,不禁感慨起來。
她是許久沒個說話的人了,所以莊婉儀一來,她便說個沒完。
“倒難為了三奶奶,肯陪著咱們奶奶說這麼久的話。”
兩個小丫鬟在廊下,不禁交頭接耳起來。
“可不是,府裏也就三奶奶肯眷顧咱們奶奶了。都說三奶奶和四奶奶鬥嘴的時候,厲害得不得了,我看著隻覺得她心善。”
在古氏這裏,莊婉儀看著自己心善。
她恩怨分明,除了對鳳蘭亭之外,對旁人並沒有什麼苛刻之處。
雖對老夫人也有怨氣,可那畢竟是長輩還是將軍府的大家長,她也不得不禮敬三分。
莊婉儀說得口幹舌燥,把自己的那些經驗全都分享給了古氏。
古氏聽得津津有味,再結合莊婉儀的種種表現,獲益良多。
莊婉儀該說的已經說完了,還是坐在那裏,陪她閑話家常。
她知道,古氏很寂寞。
這種寂寞,前世莊婉儀躺在病床上無人問津之時,也深有體會。
或許是如此,她對古氏多了一分惺惺相惜。
“二嫂,你若是嫌在府裏悶著了,也可常與各家的夫人小姐們走動走動,多談會談會。”
古氏聽見這話,不好意思地低了頭。
“我一個寡婦人家,拋頭露麵多不好?比不得你和大嫂,或是身份尊貴,或是青春美貌的。我這個樣子……”
莊婉儀順手從梳妝台上,給她拿了一柄靶鏡。
“二嫂細瞧瞧,哪裏不美貌?”
鏡子裏是一個素麵朝天的婦人,一張臉寡淡微黯,被青灰色的衣裳襯得更加黯淡無光。
若要細看五官,還是頗有看頭的。
古氏守寡得早,如今也隻二十七八歲的年輕,正是青春。
她卻把自己打扮得枯木死灰一般,如同三四十的中年婦人,自然覺得不美。
這一點上,莊婉儀倒羨慕明川郡主。
分明和古氏同齡,明川郡主卻一直用心保養著。
她雖沒有像鳳蘭亭那樣花紅柳綠地裝扮,卻很在意自己的儀容,力求不違規矩的情況下,打扮得盡善盡美。
每個女子心中,都少不了愛美之心。
隻是古氏被壓抑得太久了,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二嫂把自己早兩年的鮮豔衣裳拿出來,不需太過豔麗,隻要有些顏色便好。到時你便會知道,你這樣子沒有什麼不妥。”
古氏愣愣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莊婉儀說的似乎也沒錯。
她年輕的時候,容貌也是頗為嬌美的。
比不上莊婉儀和鳳蘭亭這等水準,但在家族親戚之中,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了。
“我來的時候見著了四弟妹,人家不也守寡麼,還能那樣打扮。二嫂何必委屈了自己,隻要不離了格便是。”
說了那麼多,眼看天色都要晚了,莊婉儀這才起身來。
“不打擾二嫂子休息了,我就先回去了。”
古氏連忙站起來,拉著她的手再三再四地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