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氏不懂什麼藥性,也不知道她加的什麼藥,一時不知如何辯駁。
商相爺道:“你不必聽她胡說。你前幾日送來的何首烏,太醫看了之後馬上就命人用進去了。說那何首烏比外頭藥鋪開的好,藥性強許多。我正想著,這樣珍貴的東西想來你那裏也不多,我要命人去外頭尋一樣好的補給你。”
譚氏一聽就不樂意了,她自己送來的,憑什麼再補給她?
那麼貴的何首烏,到外頭找勢必要花不少銀子,實在太便宜莊婉儀了。
“公公說這話是不拿我當自家兒媳婦了。我若是病了,公公和婆母也必定要尋方覓藥來救治我的,咱們都是一家人,公公不提什麼補給我的話,就是我的福氣了。”
莊婉儀一向是不把身外之物放在眼中的,何況這些東西若是能修補商不換父子的關係,那比什麼都重要。
要想做到這一點,她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先讓商相爺徹底接納她,她好徐徐圖之。
商相爺感受得到她的心意。
不管她是為了商不換,真是真的孝心,這份心意他都領了。
他低頭喝湯,神色舒緩,莊婉儀忽看到他放在榻邊書,便細看了一眼書封。
“公公在看莊子嗎?”
商相爺點了點頭,“你也看過嗎?”
早就聽聞莊婉儀飽讀詩書,他便多問了一句。
莊婉儀謙和一笑,“略看過一些,隻是讀不透。最喜歡那一句,人生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細想來的確如此,過往十數年人生恍如一瞬。這樣想來,更加珍惜當下,珍惜父母親人,珍惜還活著的日子。”
商相爺聽她話中有話,不由手上一滯。
倘若莊婉儀這樣年輕的女子,都懂得珍惜當下這樣的道理,那他呢?
他已到暮年,卻把自己的生活過得如此潦倒,病痛纏身,家宅不寧……
“你小小年紀就能懂這個道理,我不如你。聽聞莊大人府上很是和睦,你和令弟更是關係親厚。可惜從前我在朝中之時,未與莊大人相交太深,不然應該向他學學才是。”
學學他如何教養兒女,才能教出莊婉儀這樣懂事的女兒,還有和睦的一家。
“公公謬讚了。父親一生誌向不在朝堂,他沒什麼大誌,隻希望兒女平安,平穩一生。我和亦諧也時常做錯事,惹他生氣,不過他都很信任我們,和我們無話不談。我們……自然不敢讓他失望。”
商相爺若有所思,回想自己和商不換之間,父子兩確實缺了點無話不談的時間。
如果他能夠多關心商不換一點,知道他在想些什麼,當初的事情或許會完全不同。
養不教,父之過。
不論商不換做了什麼,他都難逃罪責。
譚氏聽不懂什麼莊子老子的,平日商相爺看書,她從來都搭不上話,就算搭上也會被嫌棄不學無術。
今日看莊婉儀倒是和商相爺相談甚歡,她豈能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