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兩個男人談判拉鋸的過程很無聊,無聊到顧希音從在床邊坐著,到脫了鞋上、床坐著,到最後放下帷帳睡著了。
這也實在不怪她,在馬上顛簸了那麼長時間,全身骨頭都要散架了,她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為自己自豪了。
徐令則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起身過來,掀開帷帳,看著她呼呼大睡的模樣,不由露出會心的笑容,替她蓋上被子,順手把眼睛瞪得鋥亮的顧崽崽挖了出來。
“她不知道你的身份。”周疏狂說這話的時侯,用的不是試探的語氣,而是帶著十二分的肯定。
都是聰明人,隻要給神智喘、息的時間,立刻就能複盤出全局,找出不對的地方。
徐令則不止一次,好巧不巧地在他要喊出他名字的時侯打斷自己的話。
周疏狂不得不懷疑。
徐令則竟然坦然承認,臉上還帶著在周疏狂看來可以稱之為“厚顏無恥”的淺薄笑容。
他說:“是。所以與你用指揮使身份強取豪奪相比,我是不是更勝一籌?”
周疏狂冷笑:“你既然如此得意,又心虛什麼?”
心虛?他心虛嗎?笑話。
徐令則是不會承認的,但是也不敢深想這個問題,擔心自己露出什麼頹勢被眼前這個奸詐之徒抓住把柄。
互砍一刀,暫時勢均力敵。
“我們互有秘密,”徐令則開始進入正題,“所以我們可以達成協議,隻當這次沒有遇見,你覺得如何?”
周疏狂雖然很不甘心,但是知道眼下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
見他答應,徐令則竟然還有話說。
他看了一眼湖綠色的幔帳,眼中有溫柔繾綣瞬間劃過。
他道:“日後我秦驍與你周疏狂,即便你死我活,也絕不對彼此的女人動手,你意下如何?”
周疏狂顯然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死死盯著他,似乎想看清楚他是真的這麼想還是別有用心。
徐令則從容地任由他打量。
“可以。”周疏狂痛快答應,“本座沒想到,你秦驍有一日,也能百煉鋼成繞指柔。本座現在對她,有點好奇了。”
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可是與你沒有任何關係,徐令則冰冷地拒人於千裏之外,不欲多談。
“喝茶。”徐令則把壺中的冷茶倒出兩杯,把其中一杯推到周疏狂麵前。
就著半壺殘茶,兩個叱吒風雲的男人,懷著戒備、警惕、欣賞……各種複雜的情緒說了一夜的話。
顧希音是被說話聲吵醒的。
錦麒衛被派去調查周夫人下落的人回來說,周夫人確實被劫持了。
顧希音鬆了口氣,有些緊張起來。
周疏狂,約莫著要暴怒。
結果完全出乎預料,他隻是對徐令則道:“成交。”
徐令則則道:“尊夫人定然完璧歸趙。”
周疏狂看了一眼他懷中酣睡的顧崽崽:“你這狗兒子,有點意思。”
徐令則笑得一臉得意,而顧希音憤憤然,這明明是她的兒子!
周疏狂又看向床鋪,忽然問:“內子和你說什麼了?”
聽了這話顧希音不能再裝睡了,揉著眼睛掀開幔帳鑽出來,打了個哈欠,把和周夫人對好的話說了。
周疏狂哼了一聲,竟然真的帶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