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巨從小也是天之驕子,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氣?
尤其對方還是個女人,並且是個處境在他看來十分淒慘的女人。
所以他臉色頓時很難看,薄唇緊抿,對著薛魚兒的背影道:“你不要後悔!”
“這句話我送給你。”薛魚兒道,“現在我就回去同將軍說,仇人來了,有仇報仇。你別走,就在這裏等著!”
郭巨雙手在袖中緊握成拳。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他當真沒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他想著,如果徐令則真的出來,他要好好說一說,勸徐令則答應,讓他帶著薛魚兒走。
可是等來等去,一直都沒有等到再有人出來。
他這才恍然明白,薛魚兒根本就是逗他的。
他心中有種難以言說的挫敗和憤懣。
他明白過來,薛魚兒從來沒有把他放在心中。
所以她不恨,甚至根本就懶得同他計較;在薛魚兒眼裏,他卑微若螻蟻——麵對螻蟻,碾死或者放過,都是一念之間而已,根本不需要思考掙紮。
隻有他自己,可憐又可悲,滿腔相思,不敢承認,愁腸百轉,終來碰壁。
郭巨就那樣直直地站在門口,瘦削的身形控製不住地微微顫抖,定定地盯著裏麵,仿佛要透過重重大門看到裏麵。
“你走吧。”有侍衛實在看不過去他一直像柱子一樣杵在那裏,“魚兒姑娘不想嫁人。”
來求親的何止他郭巨一個?
方瑜凱前些日子剛來,被薛魚兒罵了個狗血淋頭,羞愧而去。
郭巨也曾聽薛魚兒說過不想嫁人,可是他下意識裏覺得他不在她不想嫁的人之列。
他覺得他應該是特殊的,就像她對自己也是特殊的一樣。
現在才明白,完全是他自作多情了;即使淪落到這般境地,薛魚兒還是薛魚兒,無損驕傲和灑脫。
郭巨失魂落魄地離開。
他亦有驕傲,所以他的驕傲告訴他,該做的他都已經做到,以後不要再想薛魚兒了;可是深情難捺,他在別院中翻來覆去地想,又生出了新的想法。
——他去找薛魚兒的時候,姿態是不是太高高在上了?
他甚至沒有和薛魚兒說心悅她,想要娶她為正妻。
薛魚兒是將軍夫人身邊的人,配朝廷官員都足夠,他一個商賈,當然也是綽綽有餘的。
他不是來趁火打劫羞辱她的,他是真心實意想要拯救她,同她共度一生的!
這般想著,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立刻重新回到將軍府。
他央求人通傳,費了很多唇舌終於讓守門人勉強答應,然後就焦急地在門口來回踱步等待。
是了,一定是他太傻了,該說的沒有說清楚。
這次,他一定要斟酌著說話,不能盛氣淩人。
看到幫他傳信的人出來,郭巨伸長脖子,望眼欲穿地看著他身後,想要看到薛魚兒嬌俏的身影。
可是他失望了,並沒有。
難道是她在顧希音身邊伺候,一時走不開?沒關係,他可以等。
“你走吧,魚兒姑娘說她沒空見你。”傳信的人沒好氣地道,“連累我也被罵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