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殷諾就難受得捂著脖子，呼吸困難起來。
“藥呢？”謝歡慌了，抖著手從他的校服口袋裏掏出哮喘噴劑。
殷諾張嘴噴了幾下，半晌才緩過氣來，眼睛通紅地推開她。
“別碰我！你太髒了！”
謝歡的心毫無防備狠狠被撞擊，眼前模糊一片，弟弟氣衝衝大步跑開的背影越來越遠。
“我不髒……”
她癱坐在粗硬的柏油馬路上，周圍人的議論聲傳入耳中。
“是價錢沒談攏吧？”
“就剛才那個豬頭，給再多錢我也吃不下去啊！”
“長得漂漂亮亮的做什麼不好，偏偏做雞……”
謝歡蠕動著嘴唇，想哭，想反駁，卻發不出聲音。
喉嚨仿佛被無形的手掐住，窒息的感覺又來了。
可是她沒有可以緩解的藥。
謝歡渾渾噩噩的回到家，空氣裏一片靜謐。
她拿出美工刀，朝著手臂狠狠一劃，血流如注。
可她再沒像往常一樣得到那片刻釋然……
不痛，為什麼不痛？
自己還活著嗎？
其實她在蕭長煜故意輸給別的男人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吧？
謝歡丟開刀，衝到廚房從冰箱裏抓出冰塊，緊緊貼在心口，凍得痙攣也不肯鬆手。
原來體會活著的感覺，也是一種奢侈。
活著於她而言，堪比受刑。
會所。
眾人陸續離開，唯獨蕭長煜保持著坐在牌桌前的姿勢，僵如化石。
手機響起，他冷凝的眼珠動了動，在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驀地拿起來。
剛接通，就聽到謝歡嘶啞著說道：“我要跟你離婚。”
蕭長煜的手倏然用力，似乎要捏碎手機。
“離婚我說了算，你沒資格說半個字。”
“蕭長煜，我怎麼不知道你喜歡戴綠帽？你還想把我送給哪個男人睡？”
謝歡已經沒有一絲力氣待在蕭長煜身邊。
在蕭長煜眼裏，她就是個能隨便送給別的男人的賭注。
“謝歡，誰給你的膽子？彭福嗎？”
蕭長煜抬起幽深的眼，冷冷看向虛無的對麵，仿佛謝歡就在那裏。
她以為睡了一次就找到了靠山？
謝歡琥珀色的眼眸仿若枯竭已久的井，空洞無物，令人心悸。
“是啊，我覺得，彭老板挺好的。”
她甚至悲哀地發覺，彭福的碰觸很惡心，但是不會令她痛……
蕭長煜呼吸驀地加重，眼底閃過凜冽的寒光，一字一句道：“好啊，用你弟弟來換你，一命還一命。”
“你——！”
“嘟嘟嘟……”
謝歡再打過去，打不通了。
想到蕭長煜話裏竟提到了殷諾，她不由心慌起來。
她又給殷諾打電話，這孩子卻一直不肯接。
第二天上午，謝歡打算去學校找他，哪知派出所來了電話，說殷諾打架鬥毆。
謝歡白著臉，腦子混混沌沌趕過去，看到殷諾鼻青臉腫坐在那裏，不由氣道：“為什麼打架？你還想不想高考了？”
殷諾倔強地不發一言。
跟過來的同學解釋，昨晚有人拍下謝歡的視頻，發在微信群，一傳十、十傳百，已經傳遍全校。
就在這時，警察接了個電話，說道：“剛才醫院傳來消息，那孩子傷情加重，進了ICU。如果出了人命，即使是未成年，也會進少管所。”
“不可能！明明是皮外傷！”殷諾慌了，到底是個孩子，嚇得拉著謝歡哭道：“姐姐，我不想坐牢……”
這時，謝歡的手機卻恰好響起，蕭長煜的信息躍然而上。
“我想你弟弟需要個好律師。”
謝歡極力克製住顫抖的手，深吸一口氣，說：“小諾，昨晚你問姐姐的問題，不存在選擇，姐姐選的當然是你。”
殷諾是她的底線，是這個世界上她唯一不能失去的人！
謝歡馬上去了蕭長煜的事務所，推門而入。
“你不要動小諾！”
“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蕭長煜冷冷看向謝歡，漠然的口吻不帶一絲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