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羽望著伊人遠去的背影,苦笑不已,這一下自己可是有口難辨了,不過望見蘭玉蝶臨走前的表情,雖有埋怨之意,但並未多生氣,想想此事還有彌補轉機,當下坐在石台上,喝掉一杯熱酒,芳甜可口,也不知是否因為剛吻過佳人,嘴唇留下的餘香。
當龍天羽離開煙波亭,回到閣樓小院的時候,卻見那蘭兒的侍女韓月如等候在月扇形園門口,見到他過來,躬身道:“漢王,我家小姐身子有些不適,不能親自出來恭送漢王,奴婢代小姐相送。”
龍天羽猜到蘭兒害羞了,搖頭淺笑道:“你家小姐……蘭兒她……沒事吧?”
“沒、沒事!”韓月如想起蘭姐姐剛才奔回房間時那羞紅的神態,雖沒見發生何事,卻也猜到了十之八九,看來鋸子真的對他動心了,否則的話,就是麵對‘西曉峰東水寒’的時候,也沒見如此害羞過。
“那本王這就離開了,對了,你們會在漢中長久住下去嗎?”
韓月如斂眉道:“這個,尚未確定,小姐的意思是,過些日子就要離開西川,回到中原去了。”
龍天羽愣了半晌,戀戀不舍道:“請姑娘轉告一下,過幾日我在來看她,為你們踐行!”
韓月如見他神色落寞,不忍再調笑,連忙點頭道:“漢王放心,婢子一定轉達給小姐。”
龍天羽轉首又望了望蘭兒的閣樓,暗想但願她不要生我的氣才好,輕輕一歎,邁步離開了。
當韓月如送走了漢王,回到閣樓上時,墨蘭正站在窗欞前癡癡呆望,耳鬢旁的發絲稍稍有些零亂,兩頰染著紅霞,見韓月如進入軒內,輕歎道:“他走了?”
“是啊,小姐,你為何不親自送他?”
墨蘭心下愁苦,要是自己前去相送,恐怕就送不出去了,皺眉歎道:“月姬,收拾一下行囊,今天晚上,咱們就悄悄離開漢中吧。”
“喔,為什麼?小姐,你剛剛和他見了兩次麵,還有沒足夠了解,就這樣走了,不是太可惜了嗎?再說,看漢王的神態,似乎對小姐頗為愛慕的樣子。”韓月如疑惑不解地問道。
墨蘭心想再相處下去,恐怕彼此的身子都能完全了解啦,這個漢王太危險了,自己本以為早就超脫了世間男女之戀,不會愛上別人,可是剛剛在煙波亭,差一點就控製不住了。
回想起來,墨蘭心中又是羞澀,又是後怕,一旦自己把持不住,真的與他墜入了愛河,那墨家會怎樣?就不能在衛、漢、楚之間保持本來的立場了,雖然漢王是一個明君,但並不符合墨家的利益,越是英明的君主,越不會放任像墨家這等大勢力的存在,即使自己同意,墨家的長老也斷然不會同意的!
墨蘭越想越糾葛,現在的墨家不是單純的學派,更是一個組織嚴密的勢力,十萬墨徒十萬兵,能迅速拉起一支武裝隊伍,對抗任何諸侯,雖然漢室目前比其它諸侯更有實力做天下一統的資格,但天底下很多隱世勢力並不希望看到這樣一個聖明的君主來把持江山社稷,因為一旦漢室一匡天下之後,難保不像秦始皇那樣,掉過頭焚書坑儒,開始掃出一切潛在勢力,這不附和其它勢力和學派的利益!
所以各方勢力希望輔佐一個能允許他們存在的君王,一個能與各派利益不衝突的諸侯王!
“雖然隻相見兩麵,但我已經了解到我要知道的東西了,這個人深不可測,跟他相處久了,就會被他打動、欽佩、甚至同化,我要迅速回到總壇,與內宗長老重新商議墨家的立場,對於漢室,無論墨家支持,還是對抗,都非常危險!”墨蘭冷靜下來,又恢複那種冰清冷淡的高潔神態。
“那鬼穀宗為何要全力以赴支持漢王?”
墨蘭歎道:“這就是鬼穀宗主高人一籌的地方了,他早洞悉了先機,派門中的優秀弟子全本輔佐漢王,要知道鬼穀宗不同於其它學派門派,裏麵不但高手如雲,更重要是有各個領域的學子,擅長縱橫、謀略、兵法、治國、文學、音律、冶鐵、農家等等人才,這些士子投效漢室後,會投入漢室各個機構,錯綜複雜,到時候漢王隻會褒獎鬼穀宗,斷然不會打擊,因為此宗沒有大規模兵馬和野心,有的是層出不窮的士子人才,漢王必然會極力拉攏,而鬼穀宗也成為第一門派,經久不衰,雙方互利!”
韓月如驚訝道:“原來還有這麼多複雜利害關係啊?”
墨蘭轉身回到內軒桌前,望著那一疊書稿,感慨萬千道:“爭奪天下不光是打打殺殺那麼簡單,改朝換代,曆史更迭、九合諸侯、人道革鼎,牽扯的利益關係和天下百姓太多了,這一場中原大戰,注定很多諸侯、貴族和各方勢力、學派劍門都要被打壓鏟除了。”
“啊?那漢王豈不是像秦始皇一樣殘暴了?”
墨蘭搖頭道:“不是,秦始皇殘暴,苛政猛於虎狼,而且好大喜功,奢侈無度,功績雖然偉大,卻過於自負了,超脫出天道的規律,當時六國貴族和遺民早就不滿,紛紛準備起義反抗,而各方潛在的勢力也在奔走,尋找時機,即使沒有龍天羽在沛縣起義,過不了多久也會有其它人先起義,這是早晚的事,堂堂大秦號稱銅牆鐵壁固若金湯,但頃刻之間就倒塌了,因為根基不穩,這些潛在的勢力和組織一日不完全清除,任何朝廷都不可能長治久安,再強的開國君王,他的後代不一定同樣聖明,一旦出現個昏庸的君主,各地勢力就會謀得時機,迅速東山再起,推翻這個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