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王府坐落於燕州以北落孤城,這是中原北境最大的一座城池,千家萬戶,繁榮昌盛。
作為大燕王朝治下實力最強的一位異性藩王,這血衣王文晁不到三十便勒馬封候,以血衣為名,領兵鎮守燕州中樞之地,威震北原和西涼,令那些蠻子不敢輕易越國境一步。
王府建在落孤城的北城,北倚落孤山而建,囊括了小半個城北,要說氣派,比之洛陽的皇宮城也差不到太多。
臘月十八,天寒地凍,燕北入了冬,王府難得熱鬧了起來,偌大的府中忙前忙後,除了在為迎接除夕時節做準備,還有一件事便是世子爺要回家了。
血衣王文晁有三女一子,三個女兒各有所長,頗得王爺心意,唯獨那本該承襲王位的世子爺卻是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公子,王公貴族的子女被寵壞的情況倒也常見,但如那文毅公子這般惡劣的卻少有。
落孤城上上下下誰都知道血衣王生有一不成器的兒子,王爺一生縱橫疆場,立下無數戰功,文采武學兵法樣樣精通,不說舉世無雙卻也是個令無數少女憧憬的大人物,可每每有人提起他那個兒子,也都是搖頭晃腦,唉聲歎氣,直道一聲“可惜王爺一世英名。”
就連血衣王每次想到自己那個兒子也是頭疼不已,讀書不用功也就罷了,修行還不是那個苗子,整日除了吃喝玩樂基本是啥也不會,年紀小的時候還好,也就是平庸無用罷了,可稍為大了一些之後,那小子便和城中一些年紀相仿的紈絝子弟整天鬼混在一起,青樓賭坊流連,街頭小巷打架鬥毆,活脫脫成了一個小惡霸。
城中百姓大多知道他是王府的世子,皆是敢怒不敢言,王爺一開始知道自己兒子的行徑後隻是憤怒,幾番管教卻又沒什麼用,那小子雖然做啥都不行,但那倔脾氣和他老子學得簡直一模一樣,鐵了心不學好,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無論王爺怎麼打,終究是沒能改變什麼,於是一開始的不寄厚望變成了失望,失望漸漸變成絕望,直到後來完全不在意的冷漠,世子文毅終究成了血衣王府中那個可有可無之人。
王爺也曾想過將這兒子逐出家門好生曆練曆練,但他怕王妃也不是什麼秘密,加上那最是懂事的長女文婉向來偏愛這位不成器的弟弟,於是整座王府地位最高的兩個女人也成了文毅繼續在這家中待下去的倚仗。
世子文毅是一位不學無術的公子爺,因為血衣王府世子的這個身份在這燕北落孤城的紈絝公子裏混了個老大,落孤城十三太保中的其他人無一不對他唯命是從,當然這全是看著那座如巍峨大山般的王府份兒上。
四年前,年僅十四的文毅因為一次酒醉在風月場所打死了燕國一位侯爺的兒子,按理說一位王府世子打死個人是很常見的事兒,可當這件事鬧到了明麵上也絕不是王府這座大山就能調節得了的,朝中常有人說,文晁是燕州的王,亦是燕國的王,當然這是一句廢話,燕州本就是燕國的土地,隻不過恰好是這位王爺領兵鎮守的封地,可就這麼一句耐人尋味的話,成了懸在血衣王府頭頂的一柄利刃,燕州的王可以是文家,但燕國的王卻隻能是慕容。
加上京都城廟堂中一些別有用心者的興風作浪,就算是那位身經百戰的王爺也沒辦法一手遮天護住這不成器的兒子,於是在那聲勢浩大的壓力下,文毅被判處流放邊境十年,無故不得入中原。
可今日那位被落孤城百姓厭惡的世子回來了,還是得了當今陛下的特赦,一行數百騎,皆是鎮北軍挑出來的好手,江湖上人盡皆知的燕北毅字營,那位世子驕橫跋扈的幫凶。
也許是兒子那樣的聲名在外,血衣王文晁為了避免太過招搖,於是在那毅字營鐵騎剛從西門進城的時候,便讓王府的親衛來接管了這三百精銳。
剛一入城,文毅臉上的笑容便消失了,燕北邊塞的流放之地對他而言是個囚籠,這偌大的王府又何嚐不是呢?
熟悉的楠木牌匾,父王親手寫上的鎮北王府四個大字潦草且難看,但這並不妨礙那些想巴結王府的人對這一副“好字”百般讚揚,進了王府,走過偌大的前院兒便是正堂客廳,一眼看去,除了有幾位正在打掃的下人不太認識,一切都和原來沒什麼兩樣,越過正堂,便是前花園,依舊是那一層不變的風景,甚是無趣,行至交界處之後的才是內院,一般客人到此便不能再進,文毅跟在老何身後,一語不發,他知道現在第一件事是去祖祠焚香祭拜,然後再去拜見父王和母妃,多年沒有回來,他心裏還是極為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