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真正的對手(1 / 2)

再來景陽宮,心境完全不同,嗣音一步步跟著梨樂卻走得有些不真實,待到年氏病榻前,便見兩位太醫站在屏風外,見了自己忙過來施禮,嗣音便問:“夫人身體如何?”

太醫搖頭,他們竟是連脈搏都沒觸及,但還是說:“夫人幾日未進食體力殆盡,需先進米湯菜汁等恢複些體力,方可服藥。”

“麻煩二位大人外頭等候,我與夫人說幾句話。”嗣音道。

其中一位太醫奇道:“梁貴人的嗓子竟好人,右院判果然妙手回春。”

嗣音笑而不語,心裏則奇為何年氏生病卻隻來了兩個普通太醫,兩位院判何在?後來才回過神明白,院判以上隻負責帝後脈案,非帝後指派後宮妃嬪皇室子弟不得傳召,方明白宋蠻兒那一句“右院判天天跑符望閣”為何聽來那樣憤憤不平。

太醫離去後,梨樂梨安將屏風撤開,入目便是奄奄一息的年氏坐靠在床榻之上,她雙目深陷膚色暗然,往日風光不再。

“臣妾參見夫人。”嗣音福下身子去。

年筱苒顯然很虛弱,連轉移目光都那樣緩慢,可聽得嗣音的聲音見得她的臉孔,黯然許久的眸子裏竟頓時燃起了光芒,隻是那光芒好生凶戾。

“太醫已經在外麵,夫人能否讓太醫進來為您診脈?”嗣音也不與她客氣什麼,隻道,“夫人,還有什麼比身體更重要呢。”

“滾……”

如今卻是年筱苒倒了嗓子,那聲音嘶啞幹澀無力虛弱,卻清清楚楚地吐出這個字,滾!

梨樂聞言跪至床前哭道:“梁貴人隻想主子能好起來,梁貴人她……”但見年筱苒惱怒抬手要打,可她似乎沒有一點力氣,才舉高的手很快軟綿綿墜下。

“滾……”

她所能說的,竟隻這一個字。

“夫人若這樣耗下去,隻怕性命不保。”嗣音定了定神,不疾不徐地對她說,“如果您真的就此去了,宮裏誰最傷心呢?而誰又會從心底瞧不起您?”

年筱苒那好像隨時都會渙散的目光牢牢鎖定在嗣音的臉上,又聽她繼續道:“是皇上啊,如果您就此去了,皇上他會最傷心,也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您的。”

“臣妾言盡於此,臣妾也不敢對您說任何教言,這不過是真心話。臣妾沒有想與任何人爭,但如果必須要爭,臣妾也想有一個真正值得去爭的對手。”嗣音淡然一笑,“夫人有夫人的尊貴,臣妾也有臣妾的驕傲。”

眼見得那副瘦削的身子微微發顫,嗣音覺得自己的話對年氏多少是有些觸動的,可再往下她也詞窮,還能說什麼呢?

“滾!”

糟糕的是,年夫人仍舊隻扔出這一個字,她究竟有多恨眼前這個女人。

如是嗣音離了景陽宮,之後的事便無從知曉,折騰了這樣半天隻覺得身心疲憊,可就在盼淑慎下書房回來的時候,從德不知從哪裏打探來的消息,竟說皇帝先頭去了趟翊坤宮與賢妃發好大的脾氣,眾人竟是頭回見皇上那樣大怒,有宮女太監隱隱聽見兩人在寢殿內說的話涉及三殿下,卻不知是為了什麼。

嗣音沒有往深裏去想,隻是心疼彥琛,不願他動肝火傷身體。

但這份擔心到了跟前,還是讓她有些不知所措,日暮時分嗣音沒有等來淑慎,卻是清亮的擊掌聲叫她強打起精神,竟是皇帝來了。

彥琛進門隻說一句:“淑慎被老七接出宮住幾日,你不必擔心。”

嗣音本因他到來而高興,展了笑顏想告訴他自己的嗓子好了,但才喚了一聲“皇上”便見他轉過來一張嚴肅鬱悶的臉,後麵的話竟不敢說了。因皇帝要茶吃,嗣音便借口出來,果然見方永祿等在外頭,就是想和自己說話。

“皇上下午看了幾本折子後心情就一直不好,便往園子裏去散散心,當時奴才沒跟著等回來就成了這樣子,聽隨了去的小太監說、說、說……”

嗣音瞧方永祿看自己的眼神,竟慌了心,“說……什麼?”

“是說您今兒在宮裏和……和三爺遇上,兩個人神情舉止頗有幾分曖昧。”方永祿說這句話時,臉都漲紅了,“梁貴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怎麼可以信口雌黃呢?”嗣音恨道,一個激靈過,想起今天知道她路遇泓昀的隻有宋蠻兒,難道這些謠言就是她散播了去的?她要幹什麼,她到底要幹什麼?

“嗣音!”屋裏彥琛喚她的名字,嗣音耽誤不得,進得來卻聽他道,“朕在你這裏用晚膳,你叫方永祿去備酒。”

“是。”嗣音應了,轉身又要出去,可忍不住回頭來看一眼皇帝,彼時彥琛也抬頭看她,四目相對時卻冷若冰霜,他哼說,“怎麼,有不明白的?”

頭一回,頭一回覺得眼前的男人身上散發出的帝王霸氣叫她睜不開眼,甚至不敢呼吸。晚膳時禦膳房趕來擺了滿滿一桌的膳食,彥琛卻極少動筷子,隻是一杯一杯地飲酒,兩壺酒見底,嗣音終忍不住勸:“餓著肚子喝酒傷脾胃,皇上吃幾口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