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沒有騙您,臣妾看到的……”年筱苒再肯定。
彥琛怒而推開她,“年筱苒,朕看錯你了。”他轉身就要走。
“皇上。”年筱苒淒絕地喚一聲,彥琛止步,背著她問:“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臣妾的確看到一個穿著那身衣衫長得很像梁婕妤的女人在和晏珅相擁,但是……”
彥琛倏地轉身,“但是什麼?”
年筱苒勻了勻氣息:“梁婕妤那晚的披帛是白色的,可臣妾看到的那個人身上的披帛是深色的,隻是什麼顏色臣妾已記不清了。”
緊緊揪了許久的心在這一瞬徹底鬆開,彥琛再也不用懷疑自己,他知道嗣音沒騙他,他的梁嗣音怎麼會背叛他。
“皇上,也許那個人不是梁婕妤,但臣妾看到了就是看到了,那一晚臣妾並沒注意這個細節,是後來皇後娘娘在坤寧宮審問梁婕妤時,臣妾才發現她身上的披帛是白色的。但臣妾篤定自己見到的那個女人身上的披帛是深色的,因為要再三確認那個人,所以看得很仔細。”年筱苒慢慢爬起來,繼續解釋自己所看到的。
“謝謝你。”彥琛對她言謝,一個帝王竟對自己的妃嬪言謝。
年筱苒不知該用怎樣的情緒來承接這句謝,她辜負他的已無力去挽回,如今能做的就是告訴他看到的一切,讓他去守護他心愛的女人。
讓自己深愛的男人,去守護他深愛的女人。嗬……年筱苒,你不後悔嗎?
“朕說過,之前的事朕不會再計較,你和朕的情分不會變,朕不會辜負你,希望你也不要辜負朕。”彥琛終於可以心平氣和地說一句話,不用壓抑不用偽裝。
“是臣妾對不起皇上。”年筱苒含淚道,“從來什麼都不能幫您,從來不能讓您為我驕傲,隻會鬧脾氣,隻會耍性子,一直以來都是臣妾對不起皇上。”
“不要再說了,過去的事就讓他們過去,往後你和朕的日子還很長,我們還有泓暄。”彥琛到底不忍一個女人如此自責。
“是,臣妾記下了。皇上……皇上會還梁婕妤一個清白吧?”年筱苒問。
彥琛卻苦笑,“雖然朕一直相信那個人不是她,可朕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肯說自己在哪裏,朕甚至……”
“皇上甚至不需要誰來證明,臣妾的話也可有可無,隻要梁婕妤一句話您就會信的對吧。”年筱苒笑得很心酸,她含淚問,“皇上,臣妾若有一天遭人算計,您會這樣保護我嗎?”
彥琛凝視他,這個問題他沒法回答,當年明知李子怡害了筱苒腹中的孩子,可為了王府的體麵,為了自己的前途,他忍了。
時過境遷,現在他是帝王,雖然也有許多不能率性而為的事,但要顧忌的事的確少了很多,甚至他率性又如何,所以對於嗣音,他可以按照自己想的去做。可若要問換一個人他是否還會如此,那武舒寧滑胎一事,又要怎麼算?
“朕不希望你像她一樣笨,朕要你保護好自己,保護好我們的兒子,這是朕的命令和期許。”彥琛還是避免了正麵回答,拋出這句話,算作是敷衍吧。
年筱苒沒有失望,因為她本就不期待皇帝的答案,她早就明白自己輸了,當自己奄奄一息梁嗣音站在自己麵前說那些話時,她就知道自己輸了。
“你早些歇息,身體一直都不好不是嗎?不要讓朕為你擔心。”彥琛這樣說,但終究還是沒留下,悄無聲息地來,又靜靜地離去了。
年筱苒安慰自己,至少他還知道自己的身體不好,至少不是一無所知。想著想著,淚如泉湧,往後的人生,他們還能如從前那樣彼此相對嗎?還可以嗎?
忽感胸前發緊,年筱苒捂嘴猛地一咳,從纖白的指尖沁出鮮紅……
月夜,皇帝回涵心殿的路上經過永巷,望著那黑洞洞的盡頭,卻什麼也看不到。
“她還好麼?”彥琛問身邊的方永祿。
“梁婕妤很平靜,每天都靜靜的,靜得好像畫上的人。”方永祿答,並非他有心比擬這些話,而是真真實實地感受。
“她沒有哭?”
“回皇上,梁婕妤沒有哭,那一晚您離開後梁婕妤就再也沒哭過了。”方永祿道,“奴才讓送飯的小宮女提醒過她,說梁婕妤是可以離開冷宮的,但是梁婕妤隻是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她吃飯好麼?”
“奴才說句該死的話,隻能說梁婕妤餓不死吧。”方永祿麵色尷尬,“梁婕妤的胃口不好,每日餐飯都會剩下一大半。”
“不要餓死就好。”彥琛最後望一眼那黑洞洞的永巷盡頭,起步要走。
“皇上……”方永祿很糾結,但已經喊了彥琛,後麵的話若不說,他一時也不曉得編什麼話來。
而事實上,彥琛已經看著他了。
方永祿倏地跪下去,戰戰兢兢道:“奴才萬死。皇上,據奴才從花房值守的小太監那裏調查得知,那晚雖然值守的宮女太監都被耿昭儀遣散去找五殿下,但還是有人看到在梁婕妤之後又有一個人進了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