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今天能在獵場看到這一幕,一個是皇帝的妃嬪,一個是皇帝的兒媳,這究竟鬧得哪一出。不過皇帝不怪,且出來玩便是肆意縱樂才有意思,眾人倒越發感興趣了。
幾個平日與泓昀相熟的堂兄弟們也過來他身邊,拍著肩道:“這樣的媳婦兒才有趣,跟我們家裏那些終日隻會掐花看戲的比,泓昀你果然好福氣。”
這話真不真假不假,泓昀隻是淡淡一笑,他怎會不曉得這些人是知道自己夫妻不和的,此刻聽他們說這些,頂真一些的話就會覺得是在揶揄自己,不如不去管,少些煩惱。
不過娶了赫婭這麼久,他還從沒見過她騎馬,或者說她來了天朝後就沒騎過馬,若是如此,會不會生疏?但願不要出什麼意外,又給人添麻煩。
正想著,赫婭和宋蠻兒已到了起點線內,高台上泓曄已彎弓準備,待二人舉手示意,便拉滿弓弦瞄準紅心,隻聽嗖的一聲利箭離弦,正中靶心的一瞬兩個女人揚鞭而起,良駒即刻奔騰向前衝去。
比不得方才的熱鬧,此刻竟是滿場寂靜,隻聽見馬蹄急促,每個人都期待著結果。嗣音和泓曄亦凝神矚目,連皇帝何時走到他們身邊也不知道。
此刻二人已漸漸拉開距離,宋蠻兒足足比赫婭快半個馬身,後者揮鞭急追也隻能維持不繼續落下,眼看將至終點,赫婭仍是趕不上,敗局已定。
卻是此刻,急紅了眼的赫婭揚鞭而出,一鞭子揮打在宋蠻兒的棗紅馬馬腿上,她馭鞭功夫到家,那鞭兒竟在馬腿上打了圈後又被迅速抽離。急速奔跑中的馬匹遭此一擊,立刻失去平衡,宋蠻兒直覺的馬身傾倒,她也要跟著跌下去。
本能地雙腿緊緊夾著馬肚子,手握住韁繩仰身向後勒緊,馬兒被這樣一吊,重心上提,腳下亂了的步子調整過來,隻是不巧轉了方向橫在了路中,赫婭的如風猝不及防猛地收蹄,這一震竟把大意了的赫婭半身震下了馬背,若非一腳還掛在馬鐙上,便要滾下地去。
宋蠻兒這裏卻已調整方向繼續往終點去,待到得箭靶前拔下利箭回身看,赫婭竟才爬回馬背上,她似乎是閃到了腰,上半身佝僂著很痛苦的樣子。
宋蠻兒手握箭矢勒馬慢慢踱步到她的身邊,瞧著赫婭滿麵的不服氣和怨怒,卻是笑著輕聲道:“咱們漢人有句話叫‘多行不義必自斃’,郡王妃往後還是好自為之,你在府裏作威作福也就罷了,後宮裏可容不得你混攪,這句話晚了一年,但本宮還是要說,浩爾穀的公主,你不要以為,漢人女子都是好欺負的。”
赫婭臉漲得通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卻見宋蠻兒調轉馬身舉起箭矢向眾人示意,被剛才驚險的一幕震驚到的人們這才回過神,叫好聲頓時此起彼伏。自然大家也都看到了赫婭那一手,不由得在心內鄙視這個女子。
“萬歲爺,臣妾今兒可是贏了兩回了,您要怎麼賞臣妾?”宋蠻兒拍馬到得聖駕麵前,下馬來立在台下仰著脖子好不驕傲地問。
嗣音和泓曄這才發現皇帝已站在身邊,忙退開一邊,彥琛卻笑一笑說:“赫婭是晚輩,你贏了孩子有什麼可驕傲的?不過賞賜還是少不得的,你說要什麼?”
宋蠻兒笑著看一眼梁嗣音,高聲對皇帝道:“今兒晚上的酒都是臣妾的,可是臣妾喝不了這麼多,自然請大家一起喝,但喝酒沒有歌舞助興怎麼好,所以……臣妾想請梁淑媛今晚唱一曲。”
彥琛天眉微蹙,有幾分不悅,宋氏的脾性他了解,她若怕自己會怒就不會這麼說了,她是真真人如其名的主兒,從來我行我素慣了。想著抬眸去看嗣音,他想,隻要嗣音麵上有一分尷尬或不願意,他就會替她駁回。
“自有了齡兒,臣妾好久沒有撫琴了,正是技癢,皇上允了宋修容也是成全了臣妾。”不料嗣音卻是莞爾一笑,欣然接受。
如是,他自然隨她的。
“梁淑媛已應你了,朕還有什麼可說的?”彥琛肅容,語調卻不那麼生硬,繼而衝著一班皇室子弟道,“今日你們竟輸給宋修容,這些好馬隻能留著給明日獵物頭五名的人賞了。”
晏璵因見皇帝心情不錯,便笑道:“皇上,今日可還有好些人沒下場比呢,何況咱們自然是要讓著宋修容,博娘娘一樂也是趣事。”
宋蠻兒忙道:“本宮自然是高興的,不過你們下回再說讓,可就要皇上治你們欺君之罪了。”
“蠻兒,你盡和孩子們瞎胡鬧。”容瀾那裏終於開口,再容不得她放肆下去,再派人去接應赫婭,瞧著那孩子艱難地從馬背上下來,又沒好氣地摔開侍者的手,心底更是無奈。回眸見一臉無辜的李子怡,她冷聲道,“你好好教吧,往後的日子還長,難道你要承垚也學得這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