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筱苒卻道:“誰都有痰迷心竅的時候,就看能不能緩過來,我那會子也不比她強多少。符望閣那位不是心胸狹窄的人,她如今盛寵的時候,誰和她要好誰就能沾光,可隨之也有數不盡的麻煩,我想她那裏也是不希望自己給別人帶去傷害。她們如今這樣,也不是什麼壞事。”
這樣說著的時候,舒寧已帶著泓暄到了符望閣,嗣音那裏正閑著,見泓暄來了便帶他和初齡玩了一會兒,不久兩個孩子都困了,便叫奶娘哄了去睡。
穀雨奉了茶水來,接過嗣音一個眼神後帶著丫頭們都下去,更拉著小滿去描繡花的樣子,主子那裏跟前就隻有武婕妤了。
這一次是嗣音先開口,問及為何梁如雨沒有被剔除的緣故,舒寧也不訝異,據實告知後,反是嗣音沉默了。
舒寧又道:“說句不怕娘娘生氣的話,那孩子臣妾瞧著不大好,人品脾性和您差得太遠。”
“原來是這樣,娘娘果然隨性。”嗣音也不想去辨別真偽,又靜了半晌道,“說眼緣這種事,大多有些牽強,不過那日我瞧見她也是不喜歡。何況梁嗣音是梁嗣音,梁如雨是梁如雨,她又為什麼非要像我。”
“娘娘見過她了?”
“就是貴妃召見她的那天,我在去坤寧宮的路上瞧見的。”嗣音回想那孩子的模樣,說道,“大概本來就在心裏抵觸,所以就喜歡不起來,竟覺得是自己心胸狹窄。”
舒寧笑道:“心胸狹窄的人又豈會說這句話。”
二人對視而笑,有各自的意味。之後也不過下一盤棋,泓暄醒了後舒寧便帶著孩子走了,嗣音立在簷下目送她,竟是開始期待她能夠再來。
穀雨那裏湊過來問:“主子問婕妤那件事了嗎?”
嗣音長舒一口氣,“沒問,本來也不是什麼要緊的。”她不想提,隻是一句話帶過。
又聽穀雨說:“賞花宴那天秀女們都去,奴婢要好好瞧瞧。”她顯得很興奮,嗣音卻在哪裏想,如果彥琛今次真的一個秀女都不留下,會不會太過分,但是怎麼聽彥琛的口吻,這件事好像都算定下了。
而她又那樣了解彥琛,他定下的事,又怎麼會在乎朝臣的眼光,想到這裏不禁覺得,其實那兄弟倆真的很像。
轉眼三日後,果然是天清氣朗的日子,禦花園裏百花齊放,再有鶯鶯燕燕一群女人,更是風姿無限,隻是今日可惜,皇帝那裏突然有政務要處理不能來,妃嬪女眷們尚可,那一班精心打扮了的秀女們可就遺憾得很了。
皇後的身子益發重,卻也想出來走動,故而年筱苒給她安排了帳子,即便在裏頭歪著外麵也瞧不清楚,而聽戲聽曲卻不耽誤。淑慎不喜歡人多,便鑽進來賴在身邊不肯走,容瀾忍不住嗔她:“我這裏也見不到花,你自到外頭熱鬧去,膩著我作甚?”
淑慎答:“我也不愛花兒的,要看那些做什麼。”
“哪有女孩子不愛花的,怎麼古怪你怎麼來,梁淑媛真真把你寵壞了。”容瀾不過玩笑,哪裏會當真,淑慎卻猴上來膩著問:“母後回頭生下個弟弟妹妹的,會不會不疼我了?”
容瀾忙道:“不疼不疼,把你嫁得遠遠的去,我眼不見心不煩。”
淑慎明知皇後逗自己,卻樂得叫她高興,便膩著不依不饒地撒嬌,連絡梅都說:“公主快饒了娘娘,娘娘禁不住您折騰。”
此時葉容敏打了簾子進來,見淑慎纏著容瀾撒嬌,心裏也疼她,拉到身邊摟著問幾句,便說雲葭在外頭,叫她過去帶了妹妹玩。淑慎知道她們要說話,機靈地退走了。
容瀾便問:“怎麼來得遲?還以為你今日不進宮了。”
“本該早就到的,想著去問問那周桃要不要一起來湊熱鬧,誰曉得去了竟發現那孩子發起高燒了,也不知道是幾時得的風寒,就這麼突然病了,趕緊找大夫開方子,忙了半日這才過來。”葉容敏道,“原先瞧您身子重精神不好,如今倒是那孩子還不如您了,實在是很奇怪,十四弟轉眼就回來了,她卻越不如從前了。”
“也是個性子古怪的孩子,你隻管照顧著,其他的事等十四弟回來叫他自己收拾去。”容瀾那裏歪了半日,便想起來走走,葉氏扶著她兩人到了帳子前,容瀾指著外頭席末一群年輕女孩子說,“今屆的秀女也都不錯,隻是皇上怕是沒心思留了,我瞧著一些好的,不如指給宗室裏,不然回頭全都散了去,算什麼事呢。”
葉容敏忙道:“可巧了,正是來問娘娘討個兒媳婦。”
容瀾一想,笑道:“也是,你家泓昕也有十八歲了。”
“雖說早了些,可那孩子性子野,我想叫他早些成家也好收收性子,晏璘那裏我還沒說,怕他不答應。心想若從娘娘您這裏提出來,不怕他拒絕。”葉容敏也是算計了丈夫,不由得掩口笑了,“娘娘可千萬別說是我的意思。”
“我明白,他們成日忙朝廷的事,兒子女兒一概沒工夫管教,可遇上什麼事了,又要充大家長的姿態來,這個不好那個不順眼,妯娌幾個不都抱怨麼?”容瀾也笑,隻跟葉氏說,“想必你是外頭挑過了沒見著好的,今日你自己瞧瞧去,有可心的便告訴武婕妤或貴妃,叫她們留心栽培,待日後大選過了給你送去就是,皇上那裏我自然會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