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還是算了,沒得打打殺殺的,咱們看著皇後呢。說起來孫秀女還是有功勞的,這一嚇把娘娘嚇得早產反而一切順利,指不定足月生,孩子臍帶繞緊了就什麼也說不準了。”古曦芳勸和,笑道,“她們隻怕個個都嚇死了,不用打就記著教訓了。”
“罷了,那個孫夏菡真是叫人氣得牙癢,回頭自有教訓她的時候。皇後和梁淑媛還說把她指給七爺家的泓昕,就這樣子送過去,還不叫賢王妃頭疼死。”年筱苒又氣又好笑,“你可別把功勞掛在嘴邊,叫她越發得意了。”
“自然自然。”古曦芳應著,便也催促宮女去找武舒寧。繼而和年筱苒過來喝茶歇口氣,貴妃卻說,“皇上好像不高興呢,方才似乎梁嗣音對太醫假傳聖旨了,竟是要保孩子,你看皇上當即怒的,幸好孩子平安生下來,不然真不曉得會發生什麼事。”
曦芳不語,隻是靜坐一邊,年筱苒又道:“她生孩子那會兒,名字早早就起好了,說兒子就叫泓曦,女兒叫初齡,我看泓曦這個名字是不會給小皇子了,方才皇上都沒多看孩子幾眼,抱在懷裏時也是心不在焉,起名字的事更是沒有提過。”
曦芳笑道:“這些話娘娘和臣妾說說便罷了,娘娘若聽見,會傷心的。”
“誰知道呢,誰知道皇上心裏想什麼,瞧他今日和梁淑媛的光景,恐怕又要鬧一場,自打她進宮後,皇上哪回不開心不是因為她呢。”年筱苒搖頭。
曦芳道:“可皇上因為她更多的是開心,這一些已是娘娘和臣妾等人給不了萬歲爺的了。”
年貴妃愣了愣,苦澀一笑:“你說的不錯。”
隆禧殿這裏,舒寧得到消息後便遣散眾秀女,苦口婆心說一句:“雖不比你們年長多少,可當年我們在鍾粹宮也不如你們這樣鬧騰,你們明知貴妃娘娘脾氣不好,做什麼還總惹她生氣。今日幸而一切平安,萬一有什麼事,你們幾個就是有無辜的,也要跟著受牽連。”
一個秀女嘀咕說:“我們可不是無辜的,隻怪她們兩個。”
孫、馮二人無話可說,低著頭也不敢反駁。
“也不要互相責怪,你們都好才是真真的好,不是說看著誰好誰不好,其他人就多些什麼好處或少些什麼好處。”舒寧脾氣甚好,耐心地說,“回去後也不要多說什麼,也不許再提這件事,不然貴妃娘娘真的怒了,誰也救不了你們。”
眾秀女忙福身稱是,舒寧便坐了她的肩輿先回了。她一走,幾個人頓時放鬆不少,馮氏走過孫夏菡麵前時說:“這一次算你命大,別再叫我撞見下回了,真是討厭。”說罷離去,其他幾個也跟著走了。
孫夏菡卻獨自在那裏站了很久很久,心沉到最深的地方,頭一次開始後悔自己那莽撞的個性。如果今天皇後真的被嚇得早產出事,恐怕不止她要死,連父親家人都會受到牽連,她怎麼就那麼忍不住呢?
符望閣裏,劉仙瑩照顧嗣音躺下後說:“我也不必多說什麼,你知道怎麼保重身體。沒想到竟有那麼多的熱鬧,宮裏也算人丁興旺起來。如此就算皇上不選秀女留下,宗室裏也不會說什麼了吧。”
“多謝你。”嗣音卻淡淡的,心思全不在腹中的胎兒上。
穀雨、祥兒她們卻是高興壞了的,誰想到主子不聲不響又有了身孕呢,而且穀雨一直內疚當初不能在冷宮照顧嗣音,這一回是篤定要好好伺候她生產的。
劉仙瑩略坐片刻便要走,嗣音突然叫住她,問:“皇上當時很生氣嗎?”
“可不嗎?反手就賞了出來報信的小宮女一個耳刮子,看得我們都傻了,然後就衝進去,再等我們回過神得到消息進來,就是眼前的光景了。”劉仙瑩笑笑,說,“不怕你不自在,我冷眼看著,皇上他似乎就沒高興過。”
“是啊。”嗣音苦笑應下,便讓穀雨送她出去。
劉仙瑩才走,淑慎就從承乾宮奔回來,方才她們幾個孩子都被攆走不叫在跟前,此刻聽說了所有的消息,淑慎飛也似地跑回來要看她的母妃。
嗣音看著淑慎柔柔地臥在自己懷裏,呢喃著說:“真好,我又要做姐姐了。”她是因自己懷孕而十分高興,看著她的笑是那麼溫暖,可是另一個人的臉上,為什麼全無笑容?
“母妃怎麼不高興呢?”淑慎也察覺她的異樣。
嗣音淺笑掩蓋心內的愁緒,“我大概是怕照顧不過來,初齡還那麼小。”
之後那兩天宮中一片肅靜,朝臣們恭賀皇帝喜得皇子,彥琛便也順勢大赦天下減免稅負,叫外人看來皇帝對嫡子是極為重視的。
但事實上,彥琛那日離了景陽宮後便再沒來看過孩子,方永祿雖每天盯著各種消息,可皇帝愣是不聞不問,甚至都不關心皇後的身體是否安康。自然他也明白,皇帝心裏是有數的,倘若皇後身子不好了,誰又敢不報上來。
叫他心裏不踏實的,其實是皇帝對另一位的態度。想那宋修容懷了孩子,晉位封賞,不論如何麵子上總是做足了。可這次梁淑媛懷孕,分明是他心尖上的人,皇帝卻冷淡如無事發生,難不成如今皇後母子平安了,皇帝還在糾結當時保大人還是保孩子的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