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一過,天色漸涼,因承垚的身體,年筱苒便大方地讓何子衿去翊坤宮為孩子診脈,說哪一日承垚康複了再重回景陽宮,如是李子怡倒感激幾分,礙於顏麵不好意思開口,私下送了許多小孩子的東西來給泓暄。
此刻舒寧正整理著泓暄不要的東西,對貴妃道:“最可憐的還是小皇孫,被大人們這樣揉搓,那下毒的人也真真狠心,不怕遭報應嗎?”
年筱苒隻是冷笑:“這本事她李子怡的報應,可憐的是承垚,盼他能健康長大,身子倒是其次,萬一這樣扭曲了性子,又是孽。”
舒寧沒再說什麼,不久又問要不要備一份禮物送去定康親王那裏,畢竟再過幾日他就要啟程赴西南了。年筱苒道:“我與十四爺也不想熟,就不必套這份人情。說起來,初齡竟然開口叫‘十四叔’,有些事真是由不得別人多想。”
舒寧笑道:“小公主鬼精靈一樣的人,臣妾冷眼看著,皇上那裏是高興的。”
“誰知道呢,他們兄弟倆的關係這麼多年就沒見有過好轉。”年筱苒說著,又想起來道,“符望閣那位也不省事,好好的不行麼,偏去和老三家裏扯上什麼關係,我瞧見他們一家子人,躲都來不及呢。”
“梁淑媛從不做沒道理的事,興許裏頭還有緣故,如今沒事最好了,臣妾日後過去,也會提醒提醒。”舒寧正說著,梨樂捧著禮盒笑嘻嘻進來說,“惠靜郡主又有好消息了,十王府裏派喜禮給各宮娘娘呢。”
年筱苒看著各色禮物,感慨道:“這才是小兩口過日子該有的好事,你瞧瞧和郡王府裏。”舒寧應和幾句,忙著去準備回禮,年筱苒又掰著手指數到,“梁淑媛該在正月裏生吧,她自己的生辰也在正月,這孩子和她還真有緣分。”
舒寧算算也是,笑道:“若是元旦生就更有趣了。”
“別叫你說中了,那這孩子就金貴了。”年筱苒邊笑邊感歎,“若是個皇子,宮裏可熱鬧了,皇上本來膝下子嗣稀薄,到時再算上泓昭的話竟有六個兒子,瞧著就興旺。可惜將來……”
舒寧笑著打斷她:“娘娘想那麼遠做什麼,沒得添煩惱。”
“本來就不想那些事,如今有了泓昶就更不必想了,不過事情不會那麼簡單那麼順利,你我就等著看戲吧。早就想明白了,若真有那一天,我哪邊都不站,保護好我的暄兒是最正經的。我這身子怕是難再有了,若隻這一根獨苗,我還指望他給我養老送終。”
“娘娘越說越離譜,您才多少歲數。”舒寧嗔笑,已準備好了給惠靜的禮物賀帖,忙叫梨安送出去。
因惠靜有喜,葉容敏這裏也張羅人準備賀禮,而因晏珅夫妻倆就要走,又忙著為他們收拾,竟是分身無暇。好在晏珅那裏的事周桃也在做,收拾東西這樣的活兒,她竟是比誰都細致的。如今她有了正式的名分,府裏的下人便更尊敬她,也仿佛是有了這個名號,周桃待人接物也顯得自然起來。葉容敏細想想,若自己無名無份在晏璘身邊,隻怕也會不知道該把自己放在什麼位置。
此刻正過來西院對周桃道:“一樣的東西備了兩份,已經送去惠靜那裏,你這裏還缺什麼嗎?盡管與我說。來家住那麼久,突然要走了,心裏舍不得呢。”
葉容敏待自己的確是盡心盡力,周桃一直心存感激,忙道:“嫂嫂的好意我替王爺心領了,隻是王爺說了,西南那邊宅子也是現成的,一應的東西都有,叫我揀一些要緊的帶上就好。”
這聲‘嫂嫂’自中秋歸來後,周桃就掛在嘴邊了,雖不至於改頭換麵那樣子,但她身上的變化也是顯而易見。可見名分這東西雖然虛無縹緲,無形的力量仍委實容不得忽視,至少當人在其位,自然而然地就會要求自己做出該有的模樣,周桃曾經什麼也不是,便什麼也做不來,如今她是正正經經的王妃,就是再害怕膽怯,也會努力做出一個王妃的樣子。
“西南比不得東北,是濕熱的地方,我已讓下人準備了藥材,你過去若身體受不住,記得吃藥。算起來兄弟裏頭十四弟是最辛苦的,為了朝廷東南西北地跑,如今帶著難為你了。千萬保重好身子,我這裏可等著做伯母呢。”葉容敏笑著說罷,又塞了一隻荷包給周桃,“之前嫌一對手鐲款式老舊,就融了做手鏈,又嫌式樣太花哨不適合我故一直都沒戴過。想著送來給你,不過難免損耗一些便輕了,你可別嫌棄。你身上幹幹淨淨的也不好,戴一些金子壓一壓,路上保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