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您瞧。”穀雨手裏端著鳳冠,湊到主子身邊,朝邊上努努嘴,笑道,“今日可安靜了,就一直坐那兒,時不時看一眼。”
梳妝鏡端坐,一身鮮紅喜服的淑慎聞聲看過來,也笑道:“方才喊她過來,也不睬我。”
嗣音笑笑不語,從穀雨手中接過鳳冠親自為女兒戴上,妝成,看著鏡中芳容麗質、秋水精神的新娘,想起與她初見麵的光景,不由感慨萬千,淚濕眼眶。
“好了,我去坤寧宮等你。”嗣音轉身來,穀雨和念珍幫著將吉服的外裳給主子穿上,待一切齊整,嗣音方朝那邊盤坐在大木椅上的小女兒招手,“齡兒,跟母妃走了。”
一身桃紅小襖、粉雕玉琢的小公主抱著娃娃從椅子上爬下來,顛顛地跑到母親裙下,指著她的姐姐問:“大姐姐呢?”
“大姐姐一會兒就來。”嗣音笑笑,吩咐侍女好生照顧淑慎,便牽著初齡的手往外頭去。
“母妃……”初齡嗲嗲地拖著長長的音喚母親。
“怎麼了?”
“穀雨說姐姐要嫁人了。”
“是啊。”
“嫁人就要穿紅衣裳嗎?”
“那是喜服,女孩子嫁人時都要穿,初齡將來也要穿。”
“那嫁人是什麼?”
嗣音駐足,蹲下身子將女兒小發揪上的小花扶正,溫柔笑道:“嫁人就是有一個人要和大姐姐一起過往後的日子,就像父皇和母妃一樣。”
“那母妃也嫁人嗎?”
嗣音頷首,起身來拉著女兒複行。
初齡悶了會兒,又問:“母妃也穿紅衣裳嗎?”
“母妃呢……”嗣音也拖著長長的尾音。
那一夜,紅紗暈染了世界,月華、涼亭,還有他。
初齡奶聲奶氣地問:“母妃怎麼不說話啦?”
嗣音欣然而笑,眉角眼梢洋溢幸福,甜聲回答女兒:“母妃也穿。”
“小公主,娘娘睡著了,我們明兒再來好不好?”
“可是母妃還沒親親我。”
“明兒讓娘娘親兩次,兩次好嗎?”
“三次,不,四次,五次!”
“好好,那咱們先回去自己睡,小公主最乖了。”
“哼!父皇在裏頭對不對?”
“沒、沒有啊。”
“大姐姐出嫁不要我了,母妃也不要我了。”
“不是啊,是……”
“就是,哼!”
女兒嗲嗲的,又無比驕傲的聲音漸行漸遠,夜裏靜謐,故小丫頭在外麵嚷嚷,屋子裏聽得一清二楚。嗣音伏在彥琛懷裏笑得直發抖,皇帝恨恨道:“怎麼回事,朕還要防著這小東西?”
嗣音笑得根本沒力氣說話。
今夜皇帝本說在涵心殿休息,便答應女兒可以跟自己睡一晚,誰知小丫頭回景祺閣洗澡的功夫,彥琛突然來了。
“還笑?”
“不……不是……”嗣音收不住了。
“還笑?”
“我,我忍不住。”
“是嗎?”彥琛一翻身,將嗣音壓在身下。
“唔……”熱吻襲來,嗣音不及反抗便沉溺進去,直到要透不過氣時,雙唇才得到釋放。但那暖暖的微癢從麵頰往頸間遊走,身體也似慢慢在融化。
意識即將融入旖旎時,嗣音無意識的一顫,叫那熱吻驀地停滯,兩人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緩,誰也沒有說話,不知是等熱情退去,還是……
“嗣音。”
“嗯?”
“還會疼嗎?”
“不會了。”
“可是心裏還會疼?”
“不疼,是怕。”
“怕?”
“後怕。怕自己真的那樣死去,再看不到你怎麼辦。”
暖暖的微癢從那一處重新觸及肌膚,微涼的熱情迅速被點燃,一雙大手將自己抱起,嗣音能感覺到身體在撫摸下開始發燙,才清醒的意識又要散去。
“不要再怕了,聽話。”彥琛在她耳邊微吐氣息,“永遠永遠不會再有那樣的事。”
“好……”
嗣音不由自主伸手環住了丈夫的身子,隻願一直一直如是緊密地貼在一起,幟熱的愛終於吞下心中殘存的最後一絲隱懼,唯留闔室旖旎,雲雨溫存。
“父皇,父皇你在裏麵嗎?父皇你在裏麵對不對?”初齡嬌滴滴的聲音突然響起。
“小公主,小祖宗……”穀雨已經哭了。
“父皇,你在嗎?”
“小祖宗,我們回吧。”
“我看到方公公了,呶,在那裏。”初齡好不激動,聲音越來越近,“父皇,你在不在呀?”
“皇上……怎麼辦?”嗣音隻覺得渾身無力,憋不住要笑。
彥琛猛地翻身起來,扯著件衣裳穿好就要往外頭去,嗣音坐於床上道:“一會兒穀雨就”
皇帝卻氣哼哼地直往外頭衝,“朕今晚一定要揍她,太欺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