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親做得很好,他大概想不到,當初調教的竟是未來皇帝的妻子。”泓曦這樣說,握著彌月的手滿足地閉目養神。
彌月卻呆呆地看著她,她很在意皇帝剛才那句話,那一聲“妻子”,讓她心頭暖暖的甜甜的,不自覺便笑起來了。
泓曦瞧見,懶懶地問:“笑什麼?”
彌月伏在他膝頭,眯著眼睛含含糊糊說:“困了。”
午後暖風習習,一個吃了酒小憩,一個被暖了心犯迷糊,清淨的禦花園,祥和的絳雪軒,深邃龐大的皇宮中,難得一片安寧之地。
隻是走出這一處,世界便大不同了。
因袁修容有了身孕,前朝遞折子請皇上立後的事也熱鬧起來,袁家係古太妃娘家表親,袁沐琴之父官拜三品,並非家世顯赫之族,自然擁立她為皇後的言論並不多,更多的,則是希望皇帝能再次選秀,挑選名門淑女為當朝皇後。
這一日,泓曦與兄長在涵心殿議政,末了提起這件事,玩笑說:“他們該不會是擔心朕要立彌月為皇後?”
宏曄隻是道:“皇上若有意立葉寶林為後,當先為葉鼎聞翻案,不然難以服眾,葉寶林也會難做的。”
泓曦冷笑:“隻怕到時候要翻了天的,他們哪裏是在乎朕有沒有皇後,他們在乎的,是朕會倚仗誰為重臣,他們在乎的,是這朝堂上的權力,最終會落到哪一家手上。皇兄,做皇帝就非得有權臣嗎?既是如此,朕可要好好挑一挑。”
“葉鼎聞那裏,已經派人去查。”宏曄答非所問,自顧說起另一件事。
泓曦卻很滿意,但問兄長:“皇兄不反對?”
宏曄微笑:“這是家事。”
“皇兄正是朕的家人。”
“如皇上所言,臣不反對。”
泓曦靜靜地看著兄長,唇際的笑漸漸散去:“皇兄……知道朕在說什麼?”
謹親王離開涵心殿時,正趕上一場秋雨,李從德早早讓人備下油紙傘親自伺候著,他那裏笑說:“皇上也就和王爺能說好久的話,今日來了好幾撥大臣,腳才沾地兒就走了。”
“大臣們為皇上治理國家,隻是本王閑一些罷了。”
“王爺再說自己閑,天下可沒有做事的人了。”李從德打趣著,但見外頭停下一乘軟轎,葉彌月盈盈下來,瞧見這裏謹親王正出去,便立在一邊等著。
“葉寶林有禮。”宏曄忙走過去,躬身示意。
彌月也頷首回禮,繼而就問李從德:“皇上那裏可閑了?”
李從德已經喚了小太監到跟前,一邊對彌月說:“皇上等著主子了。”一般吩咐他們,“趕緊伺候著,台階上滑,別叫葉寶林摔著。”
這邊宮女太監簇擁彌月進去,一時宮門口便靜了,宏曄接過李從德手裏的傘說:“公公還是進去伺候,本王這就出宮了。”
李從德則勸:“王爺若不著急,往承乾宮去一趟吧,太妃娘娘念叨天涼了,總惦記您身體呢。”
“也罷。”宏曄沒有拒絕,算算也好些天沒見母親了,又抬眸遠遠看見葉寶林走近正殿,忽而來了興趣似的,便問,“皇上對葉寶林有多寵愛?”
李從德笑道:“外頭傳得,也差不了多少,這麼些年,皇上還是頭一回對一個女人這樣上心,就是……”
“就是不知道能有多久?”宏曄笑了。
李從德尷尬道:“這話也就王爺您敢講了。”
“你去吧,本王走了。”宏曄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自行打著傘,往承乾宮去。
李從德恭敬相送,折回殿前,見宮女往裏送茶,拉過一個問了問裏頭的光景,知道安好便放心了。
隻是他悠哉悠哉看雨景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看到別宮的小太監火急火燎地往涵心殿闖,因如此是壞了規矩的,便有人將他捉到一邊去,李從德沒好氣地過來問怎麼回事,那小太監才哭著說自己是鹹福宮的人,他家主子不小心滑了一跤,動了胎氣見紅了。
李從德嚇得不行,忙奔進殿內稟告,彼時泓曦正靜心看折子,彌月出來問怎麼回事,聽說此事也不敢耽誤,可是回稟了皇帝,泓曦卻說:“你替朕去瞧瞧吧,朕這裏空了再過去。”
“皇上,這……”李從德話到嘴邊不敢說下去,隻因皇帝和葉寶林的相視一笑,委實叫他看不明白。
“李從德你跟著去吧。”皇帝睨他一眼,又專心撲入政事裏去了。
彌月則一邊往外走,一邊對李從德說:“派人去告訴承乾宮時,要小心說話,別驚了太妃娘娘們。”
“是……是。”
這場秋雨綿綿不絕,彌月帶著一身濕漉漉的氣息來到鹹福宮,這還是她頭一回登門,不巧的是,並非為了什麼好事來。
在鹹福宮的長廊站立下良久,直到這一場雨淅淅瀝瀝地停下,裏頭才忙碌停頓,爾蘭急匆匆地趕了出來,在彌月麵前行下禮。
“娘娘怎樣了?”彌月並不怪他們不讓自己進去,太醫那裏的事,她本就什麼也幫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