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曦微微蹙眉,但沒有開口
“寧小姐若入宮……”她深深吸一口氣,“臣妾會好好與她相處。”
“難為你了。”泓曦長歎,“若真要走那一步,就是一輩子的事,朕將來可以冷落她,可總不能害她性命,她若糾纏頑固,必然是後宮不安寧的存在。朕大可以霸道一些置身事外,隻是你必是眾矢之的,受委屈的隻有你。”
彌月笑:“皇上興許杞人憂天,寧小姐興許品貌上佳,一切可能並不壞。”
“也罷,太久遠的事想來傷神,且等等吧。”泓曦到此刻,才鬆口氣似的,反挽起彌月拉她回絳雪軒,路上又言,“總算與你講了這件事,朕心裏鬆快多了。”
彌月靜靜的,心裏隻在想,那寧小姐該是什麼模樣什麼品格,若酷似她的姑姑誠徽皇貴妃,又會如何?
皇帝用了午膳後,便回涵心殿,離開後不久便有傳話來說大長公主進宮了,因皇帝那裏恰有政務,故已經攜女眷往承乾宮去。
“本該早早就過去等著的,現在匆匆趕過去,實在太失禮。”彌月看著聽荷為她束上氅衣的綢帶,憂心忡忡道,“大長公主會不會怪我?”
“您這樣擔心,倒像公主她成了客人似的,這裏可是她的娘家呀,又不是客人哪有什麼怠慢不怠慢的,何況您要侍奉皇上用膳,又不是存心晚去的。咱們現在過去,正有話說呢。”聽荷安撫她,“到了那兒問起來,知道您正在皇上跟前伺候,大公主必然問皇上好不好,這不就說上話了?”
“還真是啊,方才我還想,要和大公主她說些什麼。”彌月欣然,心裏落定幾分,待穿戴齊整,便坐了暖轎往承乾宮趕。
先頭零星的飄雪此刻已停,天氣又尚未十分寒冷,落雪化開,宮道濕漉漉的有些不太好走。彌月這邊行至半路,轎子便停了,正奇怪,聽荷已湊上來道:“前頭摔了一坐轎子,奴婢瞧見含潤公主在那裏。”
“趕緊去瞧瞧。”彌月聽說是含潤,想也不想便從轎子裏出來,小太監們慌忙壓轎,而遠處含潤也瞧見她,興奮地就跑來了。
“慢些!”彌月生怕含潤摔著,急急跑向她,拉著手上下看看,又在手心裏寫字問她有沒有摔著。
含潤不答反笑,拉著彌月朝身後招手,果然那裏盈盈而立一個妙齡女子,衣衫倒並不十分華麗,可臉上的傲氣,卻比含潤這個正牌的金枝玉葉更勝幾分。
聽荷忙在含潤手裏寫字問她是誰,果然不出所料,這傲氣的陌生小姐是寧家人,彌月不願失禮於人前,既見她不過來,便主動帶著含潤朝她走去。
“寧小姐,這位是絳雪軒的葉寶林。”一旁的太監已殷勤地介紹,怎麼算也是彌月為尊,受這寧家小姐一禮並不為過。
“雲宣見過葉寶林。”可這寧雲宣卻隻是口中見禮,連屈一屈膝都不曾有,對含潤也並不熱情,眼眉裏帶了幾分厭煩和責怪。
旁邊太監見她如此,好不尷尬,忙解釋說:“寶林不知,方才這轎子摔了,把寧小姐的腳踝跌傷了不能行禮,正等著轎子來,接小姐回承乾宮。”
彌月自然是笑:“有什麼要緊,都是自家人。”
寧雲宣聽彌月這樣說,眸中流出幾分不屑,冷冷地扭過頭去不再言語。彌月則瞧瞧在含潤手裏寫字,而後道:“寧小姐若不嫌棄,坐我的轎子吧,承乾宮就在前麵,我和含潤走過去也不遠。”說著便吩咐懷義讓把轎子抬過來。
“也罷,昭越公主、葉寶林,雲宣失禮了。”寧雲宣毫不客氣地這般說罷,便冷冷看著那轎子過來,搖搖晃晃扶著宮女坐進去,從彌月麵前揚長而去。
含潤有些不高興,抓著彌月的手要寫字,彌月卻反過來在她手心寫:“不計較。”繼而欣然一笑,將自己的氅衣給她披上,挽著手走去承乾宮。
然走不多遠,聽荷便跟上來,輕聲道:“奴婢問了,寧小姐方才是要去涵心殿向皇上請安,說是公主非要跟著去,轎子裏坐兩個人路又不好走,才摔了的。隻是沒想到寧小姐如此倨傲,完全不是當年皇貴妃的品格,若是真留在宮裏,主子往後可要多留些心眼。”
“本以為是皇上母妃的侄女,多少會有幾分親近感,可聽她喚含潤的封號,心裏一下子就疏遠了。”彌月對聽荷苦笑,又暗暗把牽著含潤的手緊了緊,“不知剛才她有沒有欺負含潤聽不見,當麵責怪她,偏偏含潤先頭還那麼歡喜。”
這說話的功夫,承乾宮已到眼前,但見翠蓉嬤嬤迎出來,也不管含潤聽不聽得見,挽了手就嗔怪:“小祖宗,叫您別跟著去,瞧這鬧的。”因見她身上穿著彌月的氅衣,忙又謝,“到底葉寶林心疼公主。”再左右看了看,輕聲道,“大長公主隻帶了這一位入宮,是被嬌慣得不成樣的主。方才她不在,大長公主都這麼說呢,因是寧家的孩子且是同輩,她也不好管教。”
含潤不知她們在說什麼,蹦蹦跳跳鬧就著要進去,可突然看見遠處過來好多,立刻興奮地招手,彌月等人轉身看過去,竟是皇帝的龍輦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