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言重,民婦得有今日,皆是皇上恩德。”葉夫人穩重端莊,也不多與泓曦說話,恭恭敬敬地讓到了一側。
聽荷起身要來攙扶彌月,泓曦卻攔著,“不必行禮,就坐著吧。”聽荷趕忙讓開,隻將榻邊的地方留給皇帝。
“氣色真好,朕總算能安心。”泓曦一背過身後人旋即就露出溫柔的笑容,這一笑幾乎要融化彌月的心,隻見他問自己,“這些日子,有沒有想念朕?”
聽荷語芙擁簇葉夫人悄然離去,泓曦聽見動靜也沒在意,反在她們離開之後,迅速將彌月攬入懷。
“皇上。”彌月輕唔出聲,可這懷抱牢固得不容她掙紮。
“上午朕遠遠瞧見你依偎著你母親,恨不能就飛到你麵前,可是礙著那麼多人,朕不能來。所以試了一匹又一匹的馬,隻想坐在高處能看見你,也能讓你看見朕。”泓曦垂首捧起彌月的臉頰,“不見你也罷,這一刻見了,委實後悔將你送出來,這一別隻會加深思念,彌月,你想不想朕?”
“想,一直在這裏想。”彌月雙手握了泓曦的手抵在心口前,“可是彌月很好,有母親照顧有那麼多人保護,皇上不要掛念不要擔心,等孩子順利出生,臣妾就能回宮了。”
“孩子好嗎?”泓曦坐下來,暖暖的大手覆蓋在彌月還未明顯見形的腹部,“你的身體可吃得消?若不行一定不要勉強,朕渴望有我們的孩子,可朕更願你平安。”
“臣妾和孩子都好,早先在宮裏害喜的症狀也沒有了。”彌月欣然回答,湊近了更能細細看她的丈夫,可是她的氣色見好,泓曦臉上卻有濃濃的倦容,眼瞼下兩片黝青之色,不正是疲勞二字麼,她心疼地問,“皇上累了?”
泓曦淡然一笑:“騎了一上午的馬是累了,何況清早就從皇宮出發,昨夜也睡得晚。”他簡單幾句就要帶過這話題,笑著說,“才剛見你的母親,總算明白你為何生得這樣好,夫人她在這年歲,依舊容顏不老。”卻又莫名地說起,“算起來母妃的年紀與你母親差不多,可惜你沒見過她,母妃也有不老的容顏,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臣妾替母親謝皇上誇獎。”彌月隻應了這一句,並不願多提誠徽皇貴妃來勾出泓曦心內的不悅,但有件事她不能不過問,一點點拉著泓曦移到枕邊,輕輕一拍說,“榻上為了開春才鋪上的褥子,這引枕套子也是母親繡的,都是幹幹淨淨的。”
泓曦笑:“怎麼了?”
“皇上睡一會兒吧,吃晚飯還早,哪怕一刻鍾也好。”她一邊說一邊就想推他躺下。
彌月嬌小,若泓曦不願意她縱然用十分力氣也未必推得動,此刻卻輕輕一推就讓泓曦躺了下去,她忙轉身取了毯子為他蓋上,盤膝坐在一旁,柔柔地哄著:“皇上睡吧,彌月就在這裏。”
泓曦的身和心都放鬆下來,他不會告訴彌月突然來馬場的真正原因,可能見到彌月,也是來的最大價值,終是把彌月的手攢在掌心,微笑著闔目而眠。
最愛的人就睡在身邊,緊握著自己的手仿佛想帶著她一起進入夢鄉,而彌月依舊覺得眼前一切是場夢,美好得叫人不敢相信。
此刻算不算是她在保護泓曦?想到這裏,小婦人竟覺得驕傲,臉上的笑容那樣幸福,她根本無暇去多想皇帝為什麼突然跑來選馬。歲月靜好,哪怕隻是一刻,也彌足珍貴。
身心疲憊的泓曦這一覺睡得酣甜,醒來時外頭天色已黑,連晚膳時分都過了,王公子弟在馬場另一邊的營寨裏休息,宏曄會為他應付一切。
“臣妾近日飲食都是母親親自掌勺,皇上若不嫌棄,和臣妾一起對付幾口吧。”彌月拉著睡醒的泓曦坐到桌邊,桌上各色菜肴都出自葉夫人之手,彌月為他斟酒,“若實在不對胃口,再讓那邊送禦膳來不遲。”
泓曦嗔她矯情,一頓飯吃得心滿意足,見外頭月色清美也未起風,便問彌月有沒有精神去散步,“宮外沒了四方牆,天開闊得望不到邊際,朕想好好看一看。”
彌月怎會不答應,且她如今的身體完全可以隨意走動,於是披了氅衣隨泓曦出去,外頭微涼的空氣撲在臉上,倒叫人神清氣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