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曦和彌月一路送初齡到門前,一直看著她走出涵心殿的大門,泓曦回眸見彌月看得出神,笑問:“怎麼了?”便挽著她回來坐下。
彌月道:“長公主可真美,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女子,雖然穿著素雅的衣裳,身上卻籠罩著光芒似的。”
泓曦笑:“皇姐可是最驕傲的公主。”他看了看彌月的肚子,“若你生了女兒,朕也要讓她做最驕傲的公主。”
彌月欣然,又道:“臣妾本來很緊張,可見了卻和想象的不一樣,和大長公主或其他皇室裏的人都不一樣。還有,似乎對長公主而言,這裏就是家,她回來就是回家而已。”
“你也覺得?”泓曦舒一口氣,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朕也是見了皇姐,才感覺到真正的手足之情,也隻有她還把朕當弟弟,而不是單純的帝王。”又笑:“看來皇姐挺喜歡你,朕很高興。”
彌月問:“這萬一要是不喜歡,皇上預備怎麼辦?”
泓曦近近地湊在她眼前,幾乎頂上她的鼻尖:“天下會有不喜歡你的人嗎?幸虧叫朕先遇到了你,不然有多少人要喜歡著你。”
彌月赧然,但深知此地是涵心殿,不宜與皇帝親昵,起身離了座:“皇上還要忙政務吧,臣妾先回去了。”
“也罷,朕索性一氣忙完手頭要緊的事,也好安心陪一陪皇姐,陪陪你。”說著喚李從德,“把葉寶林送回絳雪軒,路上小心些。”
李從德領命,親自護送彌月回去,路上彌月便聽他說起往事,說起先帝和容皇後以及誠徽皇後如何寵愛舜元公主,說自己是看著公主長大的,彌月也難得見他這麼開心,笑道:“將來我的孩子出世,公公也要看著他長大了。”
李從德笑嗬嗬:“是奴才的福氣。”
正這樣說著,宮道前頭突然轉出一行人,那一行人瞧見這裏便停了停,待看清了竟索性就朝這裏走來,而彌月這邊也早已看清楚,來者正是寧雲宣。
李從德輕聲對彌月道:“主子不必理會,讓奴才去打發。”說著便迎上去,可他真正小覷了寧雲宣,她豈會給他這個老奴麵子,不等李從德說完話,就已繞開他走到彌月的肩輿下,冷笑著福了福,“如今要見葉寶林可真難,還以為我離宮前都再見不到您了,竟是這會兒功夫趕巧了,葉寶林也去承乾宮嗎?舜元長公主,姑母她惟一的女兒可回來了。”
彌月安然道:“才剛在涵心殿見過了,此刻正要回絳雪軒,寧小姐若是去承乾宮,恕不能同行,還請先行一步。”
寧雲宣道:“原來是已經見過了,嗬!按說您這樣的出身,擱從前是怎麼也見不到長公主這樣尊貴的人,如今卻是比誰都先見了,皇上他還真是寵愛您。”
彌月不願與她爭口舌之長,靜靜等她說完,心想著就能算了,可寧雲宣卻突然翻臉,不顧周邊有多少人,幾乎是咬牙切齒道:“一直想見你,不為別的,就想對你說,你攛掇皇上把我打發去東北,你以為你就會好過了?這皇宮裏可不隻有你一個人,多少雙眼睛盯著你看呢,我會好好去東北等著看你笑話,你最好處處小心些,別讓你肚子裏的孩子再死一次!”
李從德怒而道:“寧小姐說話可要謹慎,您怎能詛咒皇嗣?”
寧雲宣卻冷笑:“詛咒?我這是好心提醒。又謹慎什麼?不謹慎又怎樣?你去告了皇上來辦我?再好不過了,最好告得我不用再去東北,本小姐求之不得!”
彌月心底一歎,開口道:“皇上將小姐指婚給榮親王,本不是我的主意,小姐執念如此,我也沒有辦法。隻是與其盯著我將來的日子如何,小姐為何不把先自己的日子經營好。榮親王是最尊貴的王爺,你自然也將是最尊貴的王妃,可有些事雖不能明言,但朝野上下都心照不宣,離宮前的日子寧小姐不如好好想一想如何讓王府興旺發達,而不要一頭紮進自取滅亡的道路無法抽身。小姐不是要看我的笑話嗎?那就好好守著你未來的丈夫,別叫他牽連了你,隻有留著性命,才能笑到最後。”
李從德打哈哈賠笑:“還能有什麼意思,寧小姐若參不透,不如此刻就趕去承乾宮,舜元長公主可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一定能幫您參透。”
寧雲宣冷笑:“打出生起就沒見過這位表姐,我還指望她向著我?您以為我看不出來,這宮裏有哪一個容得下我的?姑母活著的時候處處謹慎小心,死了也什麼都沒留給我們,反隻叫寧家的人到哪兒都人見人嫌。也是啊,誰叫她當初進宮不姓寧,姓梁呢。”
李從德可是自小太監做起,跟了誠徽皇後一輩子,如今又跟了皇帝,可以說這一輩子的福氣都是誠徽皇後給的,就算寧雲宣是親侄女,也容不得她說這樣的話,旋即就繃起了臉,冷冷道:“老奴不敢揣測葉寶林的意思,可老奴在這深宮幾十年,看得多看得透,也想勸小姐一句。您到了東北可別動不動自稱誠徽皇後的侄女兒,您不配。”
“老奴才,你說什麼?”寧雲宣氣得瞠目結舌。
李從德輕甩拂塵,輕蔑地一笑:“奴才說,小姐到了東北,自求多福,多多保重。”言罷帶著小太監又往絳雪軒去,定要親眼看彌月安定地回去了,才能放心,至於撂在路上的寧雲宣如何,他完全不在意,宮裏主子大都是講道理的,誰還會為了這個刁蠻任性甚至壞心眼的人與他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