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與刀刃間交錯時發出的銳利金屬聲響,充斥在受日出陽光照映的廢棄工廠當中。
龍鬥揮動手上的長劍,朝向愛莉絲使出一記橫砍。就像愛莉絲之前教他的一樣,讓刀身與地麵保持水平,正確而且迅速地砍出去。
而愛莉絲則是將重心放低,移動身體來閃過這記攻擊。雖然身上穿著裙擺拖到腳邊的純白禮服,而且上麵還有一整套鎧甲,但她的動作卻顯得十分輕巧。
龍鬥為了繼續發動第二次攻擊,收回長劍重新擺好架勢。但愛莉絲卻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他反射性地回頭一看。映入他眼中的光景,是愛莉絲已經將劍放在下盤擺好架勢。
朝向他的喉頭揮出一劍——
「……攻擊命中頸動脈。就算隻是輕傷也會馬上死亡。」
她手上的劍,在砍進龍鬥脖子前一刻停了下來。
「……沒辦法了。投降啦。」
「沒什麼投不投降。如果這是實戰,你已經戰死了。這次是戰死第二十一次啦。」
「二十一次啊。還真是大量屠殺呢。」
愛莉絲揮了揮手上的長劍。就在她揮劍的同時,身上的鎧甲和禮服也化為細小的光粒——恢複成穿著一身藍色運動服的模樣。
及腰的金色長發,和光芒如同寶石一般的神秘眼瞳。和剛才的禮服比起來,這身運動服不管怎麼看都是很不搭調。但因為運動服能清楚表現出身體曲線,所以更突顯出愛莉絲的曼妙身材。
龍鬥氣喘籲籲,直接癱倒在地。季節已經邁入初夏,悶熱的天氣令人汗流浹背。再加上長達數小時的訓練,讓龍鬥身上的衣服除了汗水之外,還沾上不少泥沙。
愛莉絲則剛好相反,身上的運動服連一粒砂都沒有。甚至大氣不喘,一臉平靜地向下俯視著龍鬥。
「明明我的體能和知識應該都和愛莉絲一模一樣,但為什麼老是打輸啊。就算贏個一次應該也很正常吧。」
龍鬥呼出一口氣,看向自己手上的長劍。
刀身閃爍銀色光芒。劍柄上還雕著狼形紋章。
這把劍是從《孤傲英雄譚(Heroic·Solitude)》當中召喚出來,可以複製愛莉絲作戰能力的貝武夫。龍鬥為了讓自己能習慣如何使用貝武夫,所以才會和愛莉絲兩個人選在平常不見人煙的廢棄工廠進行模擬戰。
龍鬥擁有可以一刀了結凶暴惡龍的劍技。但不知為何,就是無法從愛莉絲手中贏過一局。
「我想,問題應該出在你的心理準備上吧。你反應速度很快,也有正確針對人體要害發動攻擊。但是我感覺你在對我發動攻擊時,似乎還是有些猶豫。因此造成的時間差,應該就是最主要的敗因吧。」
「也就是說,我的決心還不夠充份嗎?」
「應該也可以這樣說。」
這好像也沒辦法吧,龍鬥心想。
如果是以騎士身份經曆過許多戰鬥的愛莉絲,當然有自信可以在攻擊命中前那一瞬間停手。但龍鬥還不習慣與人作戰,一想到自己可能會傷到愛莉絲,在揮劍攻擊的那一刻自然是會感到有些遲疑。不過這種心理上的問題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解決。
「你把貝武夫召喚出來才過了兩個星期,自然還不習慣與人作戰。要是真的能在短短幾個星期內就能完全活用我經過數年才學會的戰鬥技術,老實說會讓我很不甘心啊。」
愛莉絲語畢,把手伸向坐在地上的龍鬥。
「不過還是要請你快點變強到能與我並肩作戰哦?因為你已經和我約好要為了我成為騎士了。」
她對龍鬥微微一笑。
她身上現在穿著實在不能說是適合女孩子穿的運動服。然而對龍鬥露出微笑的愛莉絲卻美麗得令人入迷,笑容非常溫柔。
「……是啊,說得也是。」
龍鬥回敬愛莉絲一個微笑,然後從放在衣服裏麵的書盒當中拿出《孤傲英雄譚(Heroic·Solitude)》。貝武夫便化為許多細小的光點,回到書本當中。
他握住愛莉絲的手,站了起來。明明才剛做完激烈運動,但是愛莉絲的手卻完全沒有出汗。在放開之後,龍鬥手中還是殘留著些許滑柔的肌膚觸感和體溫。
……但是。
「雖然時間有點早,不過訓練就先到此為止吧,照之前的預定去由紀家囉。」
聞言,龍鬥立刻忘記了愛莉絲那隻小手的觸感,背上竄起一股惡寒。
「我、我說愛莉絲啊,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啊。我這一個星期,可是接受了由紀非常仔細的訓練呢。差不多該讓龍鬥見識一下我一的實力了。」
龍鬥聽到愛莉絲這樣說,臉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明明愛莉絲臉上的笑容還是一樣溫柔,但為什麼卻變得讓人冷汗直冒呢。
「快點走吧。不要讓由紀等太久了。」
話一說完,她就轉身背向龍鬥開始移動。腳步顯得很輕快,心情愉快到嘴裏搞不好還哼著歌。
而龍鬥看到愛麗絲的表現,則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從廚房中傳出以菜刀切食材,以及自來水流動的聲音。龍鬥坐在桌前,聽到這些聲音,臉上露出十分難看的表情。
他把視線轉向廚房,看著正在做菜的愛莉絲。在櫻丘高中的製服上還套著一件白色的圍裙。愛莉絲穿上圍裙的樣子讓他覺得非常新鮮,甚至感覺有一點突兀。
然後龍鬥看向坐在自己正麵,正打開文庫本在翻閱的少女。
栗色短發配上雪白肌膚。讓人忍不住聯想到百合的纖瘦身材。正在翻動書頁的手指細長素雅,少女文靜的氣質,非常適合用「文學少女」來形容。
她是村枝由紀——龍鬥在文藝社的學妹。
「你沒陪在愛莉絲身邊,她真的有辦法做菜嗎?讓人很擔心耶。」
「沒問題啦。我都是教她一個人也一定有辦法做的菜。像是煎蛋卷或是味噌湯啦,都是很簡單的料理。」
由紀保持埋首在書中的姿勢回答龍鬥。她的語氣聽起來很冷淡,完全不像平常和龍鬥聊天時用的熱絡語氣。
「但是由紀你也吃過愛莉絲做的菜吧?吃過那種料理後,實在很令人不安。」
「……這樣說也是啦。」
說到這裏,由紀臉上也露出帶點不安的表情。應該是想起以前愛莉絲做的菜了吧。龍鬥非常能夠理解她現在的心情。
龍鬥之前就吃過愛莉絲做的菜,那是一道雖然本人稱之為蔬菜湯,但實際上喝下去隻會讓人有痛覺的濃稠液體。
從那之後,龍鬥就盡可能避免讓愛莉絲再次下廚。但因為她很喜歡由紀做的菜,所以親自拜托由紀教自己做菜。
那是發生在一星期前的事了……
「才一星期就披掛上陣,會不會太快了啊?」
「能夠做出那種獨具匠心的料理,的確也是一種才能。不過——」
由紀終於把頭從書頁中抬起,盯著龍鬥看。
「石馬學長應該已經看過很多次愛莉絲小姐在練習料理的模樣了吧。因為你們就住在同一棟公寓裏啊。那你是不是應該要對愛莉絲更有信心呢?」
「……唔。」
聽到由紀這句語帶諷刺的話,龍鬥無言以對。
他的確知道愛莉絲很努力在研讀各種食譜。為了能打好蛋,還浪費了不知道多少盒蛋。
不過,現在令龍鬥無言以對的歉意,並不是因為自己不相信愛莉絲的努力。而是因為自從被發現和愛莉絲同居以來,由紀對龍鬥的態度很明顯十分冷淡。
剛才可以說是對龍鬥視而不見,隻顧看小說的態度就很不對勁了。原本應該至少會閑聊幾句才對。
不過他也很了解由紀為何會生氣。因為自己雖然和愛莉絲同居,麵對由紀的說詞卻是住在同一棟公寓的鄰居。
雖然很想快點和好,但龍鬥一看到由紀那副冷淡的眼神就提不起勇氣道歉。也因為這樣,和由紀兩人獨處時,總覺得渾身不對勁。
為了帶開話題,龍鬥馬上對由紀提出自己剛才想到的問題。
「對、對了,艾米莉怎麼還沒來啊?她平常應該都是在我到之前就已經坐在位子上了吧。」
「艾米莉同學今天應該不會來了。她之前和我說過,在忙著寫要交給學校的報告,忙到沒時間吃早餐。」
「……她知道今天是愛莉絲要做早餐嗎?」
「知道。她之前還有看過我在教愛莉絲小姐做菜。雖然她一看到愛莉絲小姐站在廚房裏,臉上的表情就馬上僵住了。」
聽到由紀這樣說,讓龍鬥不禁露出苦笑……那家夥,居然逃了。
「由紀,早餐馬上就要做好了。可以幫我把菜端出去嗎?」
「好,我知道了……啊,煎蛋卷得很不錯呢。搞不好是最成功的一次哦。」
看樣子愛莉絲做菜似乎很順利。從廚房當中傳來內容很有女孩子風的談話。過了一會,由紀就把愛莉絲的料理端到桌上。然後——
「……咦?」
龍鬥看到桌上的料理顯得很困惑。桌上隻有兩人份的早餐,但是由紀卻坐在桌前。
「由紀,這隻有兩人份耶。」
「……石馬學長沒有早餐吃。」
由紀邊說,邊像個鬧脾氣的小孩一樣撇過頭去。
「……咦?」
「因為石馬學長你根本不想要吃愛莉絲做的菜啊。這樣對努力做菜的女孩子很失禮耶。」
「這、這、騙人的吧?那我要吃什麼啊?」
「這附近找一找,就可以找到很多能吃的野草吧。就算沒有的話,那邊也有蒲公英可以拿去吃。」
「你當我是倉鼠嗎。而且那些也不能生吃吧。」
「是這樣嗎?我在書上看到,最近日本吃草的男性越來越多了耶。」
愛莉絲脫下身上的圍裙,從廚房裏走出來。
「……如果你是在說草食性男生的話,那可是誤會大了。雖然努力學習日本文化是很好,但也得要真的看懂啊。」
愛莉絲和龍鬥開始同居才過了兩個星期,所以社會常識很顯然還不夠充足。
「……開玩笑啦。但你說話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哦。愛莉絲小姐可是很認真在學做菜呢。」
由紀一邊說,一邊把早餐放到龍鬥麵前。
「……抱歉。剛才確實是我不對。」
隻不過,那個為人溫柔的由紀居然會做這種惡作劇。她以前連玩笑都不太會開啊。
「好吃嗎?龍鬥。今天的料理我可是很有自信呢。」
「啊,對哦。」
於是龍鬥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早餐上。煎成焦黃色的煎蛋卷,有十足高湯香氣的味噌湯,以及白飯。看起來都很正常。
他吃了一口煎蛋卷。口感很柔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控製火候造成的半熟蛋黃在口中擴散開來。大概是用了料酒來提味,除了砂糖的甜味之外,還有一股不同的濃厚甘味,兩者恰到好處地搭配在一起。
龍鬥仔細品嚐煎蛋卷,然後張開眼睛。雖然知道愛莉絲很努力在學做菜,但美味程度實在是出乎意料之外。
「怎、怎麼樣?……好吃嗎?」
愛莉絲露出摻雜著不安和期待的表情,開口詢問龍鬥。也許是太緊張的關係,所以視線有點向上偏。
「……愛莉絲,你真的很努力呢。」
「這、這是說……?」
「好吃。真的很好吃。」
「真、真的嗎?……太好了。」
愛莉絲聽到龍鬥這樣說,把手放在胸前,呼出一口氣。應該是真的很安心吧,可以明顯看出她肩膀整個放鬆了下來。
「不過,是不是有蛋殼混進去了啊。偶爾會咬到幾口呢。」
「啊……可能真的有吧。我在打蛋的時候,不小心掉了一些蛋殼,雖然盡可能都挑出來了……」
「不過這好吃到讓人覺得蛋殼隻不過是小問題啦。搞不好愛莉絲你很適合做菜呢。」
龍鬥看到愛莉絲泄氣的樣子,於是馬上接著鼓勵她幾句。
沒錯,混進蛋殼隻不過是一點小問題。如果是和由紀學做菜之前的愛莉絲,一定會端上神秘的不明物體。
「……我還不夠努力。沒想到料理是如此博大精深。」
「你也不用這麼喪氣嘛。隻是犯了一點點小失誤而已。」
「不,我會為了能讓龍鬥更加滿意而繼續努力。由紀,以後也要請你繼續指導——」
愛莉絲話才說到一半就突然停住了。這是因為由紀正呆呆地看著龍鬥。
「……由紀?」
「啊、是!?怎麼了嗎?」
「以後也要請你繼續教我做菜。我希望能聽到龍鬥,還有由紀都說我做的料理好吃。」
「……嗯,我知道了。」
由紀看到愛莉絲認真的表情,便對她微微一笑然後點點頭。
然而,不曉得是不是龍鬥想太多了,他總覺得由紀的笑容似乎帶著一點困擾的味道。
龍鬥等人在吃完早餐以後便離開由紀家,準備前往學校。
因為由紀家離學校很近的關係,所以在路上可以看到很多櫻丘高中的學生。在這群學生當中和愛莉絲並肩走在一起,令龍鬥感到莫名地緊張。
他轉頭看了看正在旁邊和由紀聊天的愛莉絲。
她身上穿著以白色為底色、胸口綁著紅色緞帶的製服以及淺灰色的學生裙。明明是已經很熟悉的製服了,但看到愛莉絲穿著,還是讓他感覺很新鮮。
這時,愛莉絲注意到了龍鬥的視線。
「怎麼了嗎?一直盯著我的臉不放。」
「……唔、沒什麼啦。」
因為愛莉絲的視線,龍鬥有點害羞地轉過頭去。
在《少女馴獸師(Maiden
of
Tamer)》事件之後,愛莉絲改變了不少。已經不再稱為龍鬥為主君,而是直接叫名字,也開始對料理產生興趣。如果是剛遇見龍鬥時的愛莉絲,一定會覺得那是非必要之物而拋下不管。
改變最大的一點,就是她越來越常露出笑容。光這一點,就是極大的變化。
這時,突然出現在龍鬥視線當中的由紀好像有什麼話想說,一直盯著龍鬥不放。
「……?由紀,怎麼了嗎?」
「……沒事。」
由紀把視線從龍鬥身上移開,感覺似乎不太高興。
(……還是在生我的氣吧。)
在上學路上,由紀不要是說和龍鬥聊天了,就連看也不看龍鬥一眼。
看到由紀這樣不高興的態度,龍鬥也覺得尷尬。還是要和由紀好好道歉比較好吧。
「那個,由紀——」
龍鬥本來是打算為自己隱瞞和愛莉絲同居的事實道歉才開口。
但卻完全沒辦法把想要說的話說出口來。
因為他胸口突然遭受到強烈衝撞,就這樣被撞飛出去了。
(……咦?)
在他視線一角,可以看到愛莉絲和由紀都露出了驚訝的神情。而手腕可以感受到溫熱的觸感,以及鑽進鼻頭的甜蜜體香。
不過就在下一刻。
「哇~~~~~!」
龍鬥就被撞飛出去,四腳朝天地仰躺在柏油路上。
衝擊力令視線動搖,所以龍鬥完全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知道自己不知道撞到什麼東西,以及摔到地上令背部產生的痛覺。
正當他想要起身時,才發現在他腹部周圍好像被什麼壓著,有一股柔軟但確實的重量感。這神秘物體不斷移動讓龍鬥覺得很癢,奇怪的呻吟聲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
有人坐在我身上?龍鬥腦中冒出這個想法時,朦朧的視線終於恢複正常。
「……咦?」
這次他可是真的發出奇怪的聲音了。
因為他看到一名綁著馬尾的美少女騎在自己肚子上。
少女的長相充滿英氣,甚至讓人完全感覺不出像是女孩子。眼神也是銳利而知性。嘴裏則不知為何咬著一片吃到一半的土司麵包。
少女身上穿著櫻丘高中的製服。豐滿的胸部上綁著緞帶,深藍色的裙子現在被掀了起來。露出健康而飽滿的大腿,甚至連內褲都露出來了。是黑色的。在瞄到內褲顏色後,龍鬥趕忙把視線移到少女的臉上。
有數秒的時間,龍鬥就這樣呆呆地看著少女的臉。
而少女也一邊看著龍鬥,一邊把口中的土司麵包拿出來。
「抱歉,撞到了。」
少女以語氣有些冷漠,但卻十分悅耳的聲音向龍鬥道歉。
隻不過似乎完全沒打算從龍鬥身上下來,也不打算解釋為什麼會撞上來。
「……是不是能請你先下來呢?這姿勢實在是不太妙啊。」
龍鬥可以感覺到行人好奇以及驚訝的視線,於是對少女這樣說。
「我不太想這樣做耶。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一直坐在這。」
「不、不想?不是沒辦法?」
「沒錯。因為你的肚子很暖和。」
「……啥?」
龍鬥一時之間搞不太清楚少女到底在說什麼。
肚子很暖和……難不成這就是她不想下來的理由嗎?
「而且你其實體格很不錯呢。雖然看不太出來,但幾乎沒有多餘的肥肉。坐起來感覺很好。」
「這、咦!?你到底是在說什麼鬼話!?」
「怎麼能說是鬼話呢,我可是在誇獎你啊。你不高興就算了,居然反過來嫌棄我。」
「什麼蠢話。在這種狀況下,而且還是被第一次見麵的女生稱讚我的肌肉發達,有誰會高興啊!」
「……是這樣嗎?我還以為稱讚體格,對男生來說應該是最棒的誇獎耶。」
少女看來完全沒打算從龍鬥身上下來,像是在思考問題一樣,將手放在下巴上。
「先別說這個了,你打算在我身上——」
「你打算坐在學長身上到什麼時候啊!」
由紀看到兩人現在的情況,慌慌忙忙地跑到龍鬥身邊。少女看到她跑過來,終於從龍鬥身上站起。
「石馬學長,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啊,沒事啦。完全沒有受傷。」
由紀在擔心龍鬥身體時的行動,完全變回龍鬥熟知的那個由紀。因為和最近不高興的由紀相差太多,反而讓龍鬥不太習慣。
由紀狠狠地瞪向那名少女。
「……你到底想幹什麼?居然直接跑來撞在石馬學長身上。」
「你這樣講就太難聽了,我隻是不小心撞到而已。因為快遲到了,所以有點慌張。你看,這片吃到一半的土司就是證據。」
少女說完,重新把土司塞進嘴巴裏。
可疑。實在是太可疑了。
「請不要隨口胡說!明明說快要遲到了,那你剛才又怎麼會一直坐在石馬學長肚子上不動!」
「抱歉,那是不可抗力。我有時也會無法控製自己的欲望。而且對男性肉體感到快樂,也是身為女性的喜悅啊。」
「快、快快快樂!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由紀聽到她這樣說馬上就滿臉通紅。而龍鬥則是板著一張臉,看著這名咬著土司的少女。
雖然她主張自己隻是不小心撞上來……但實在有多太疑點無法解釋了。
她說是因為快要遲到才會如此慌張,但距離朝會還有一段時間。而且龍鬥明明是和愛莉絲以及由紀走在一起,她卻閃過兩人接直撞上龍鬥。
真的會有這麼剛好的事嗎?
「對了,你好像姓石馬是吧。那名字叫什麼呢?」
「……為什麼要問我的名字。我們之間的關係好像隻是不小心撞上的人吧?」
「人家說萍水相逢亦是緣啊。而且我對你很感興趣。」
龍鬥聞言又凝視了少女一會,才說:
「……龍鬥。石馬龍鬥。」
「龍鬥……龍鬥啊。是個好名字。」
少女鬆開嘴,對龍鬥微微一笑。
「我叫朝霧時雨。叫我時雨就好。要記得哦。」
話一說完,少女——時雨就轉身走去。
「龍鬥,你沒事吧?」
剛才一直隻是站在旁邊聽著龍鬥等人對話的愛莉絲,走上前對龍鬥發問。
「完全沒有受傷啦。隻是被狠狠撞了一下,所以胸口還有點麻麻的。」
「不,我並不是指傷勢的問題。」
愛莉絲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在自己胸口敲了兩下……原來如此。
「哦對,沒問題啦。還在我身上。」
龍鬥在確認過自己藏在衣服下的書本還在之後,對著愛莉絲點了點頭。由紀看起來應該是聽不懂龍鬥是什麼意思,歪頭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在兩星期前的一天夜裏,龍鬥的生活突然出現劇烈變化。這全都是因為他撿到了一本書的緣故。
能夠召喚出隻存在於人類幻想中之生物與兵器的魔道書(Grimoire)——〈幻想戲曲〉。龍鬥在那一天,和一本〈幻想戲曲〉簽下契約。
那是敘述一名少女騎士的史詩故事,《孤傲英雄譚(Heroic?Solitude)》。這本書的能力,就是可以召喚出被稱為聖劍的貝武夫,以及打倒眾多怪物的英雄——現在站在龍鬥麵的愛莉絲。
「剛才那名少女……是叫時雨吧。她那一下衝撞可真是太精彩了。我在當下也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你也別誇獎這種奇怪的地方嘛。對了,所以剛才那果然不是不小心撞上,而是故意衝來撞我囉。」
「嗯,應該是。」
愛莉絲說完,就壓低聲音,以由紀聽不見的音量接著說:
「請你一定要小心時雨。」
「……我知道了。」
《孤傲英雄譚(Heroic?Solitude)》和現存的〈幻想戲曲〉相比,可以說是十分特殊。
首先,它沒辦法像所有正常的〈幻想戲曲〉一樣,讓召喚出來的召喚物回到書中。但根據艾米莉的看法,這是受到龍鬥與《孤傲英雄譚(Heroic?Solitude)》間的契約不完整所影響。
另外,像是簽下契約時故事本身還沒有完結,以及同時擁有役使型和裝備型兩種召喚物等等,都是在普通的〈幻想戲曲〉上不可能出現的情況。
而龍鬥知道,因為這個緣故,有人企圖搶奪《孤傲英雄譚(Heroic?Solitude)》。
既然時雨是故意地撞上龍鬥,雖然還不能完全的肯定……但她很有可能就是為了《孤傲英雄譚(Heroic?Solitude)》才會刻意接近龍鬥。
「那個,你們不快點嗎?朝會馬上就要開始了耶。」
「……說得也是,還是快點走吧。」
因為由紀的發言,龍鬥一行人繼續朝學校前進。
「還有啊,石馬學長是不是覺得,被剛才那個女孩子撞上很幸運呢?」
「你是什麼意思,我可沒有喜歡被別人撞飛出去的嗜好啊。」
「因為石馬學長看到她的內褲了啊。」
由紀翻著白眼瞪視龍鬥。而龍鬥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就移開了自己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