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君手裏捧著杯子,呆呆的看了好半天,方才寶貝似的輕啜了口。
我輕笑道:“殿下盡管飲用,這荼我還有些,合虛山的山泉也還未枯竭,不用舍不得。”
他聞言,抬起頭望著我,艱澀道:“墨株,我聽說,你要和柏奕雙修了,是嗎?”
“嗯。”我點點頭:“他也等了我數萬年了,早就應該了。好在曆了場情劫,安然歸來,總算不遲。”
‘啪’的一聲,我的話音方落,他手中的杯子便被捏個粉碎。
我微愣了下,將要開口,就被他竄起火苗怒氣十足的兩眼,生生瞪了回去。
他似乎也覺察了自已的失態,接連深吸了兩口氣,激動的情緒才免強被壓了回去。緊接著用無比僵硬的口氣道:“那倒是恭喜兩位了。”
“同喜,同喜。”
他的臉一瞬間變得十分蒼白,捏碎荼杯的手掌,正不住的往外流血,滴在地上,慢慢聚起小小的血窪。
我實在不忍心才剛複原的碧玉石地麵,就這麼被血染得汙漬越來越大,十分好心的提醒他,他卻輕輕一笑,失魂落魄的慢慢跺出洞去。
我看著一溜延伸到洞口的血跡,心情十分的鬱悴。
大荒之中群山座座,唯獨鞠陵於天山上產有這碧玉之石。我因它碧裏清翠,看之不浮不燥,故而十分喜愛。愣是懶皮懶臉的央求了那在仙界出了名小氣的山神折丹數百年,方才得來這麼一塊兒。可現在倒好,硬生生被玄君手上的血跡汙了去。這若是尋常的汙漬,倒也還罷了,念個訣也就去了。偏偏這血主非同凡仙,要知道,帝鳳一族之血,素來便是孤高霸道,生就有滅魔性破界之功效。尋常仙訣根本奈何不了它。當然,也並非就完全沒有去除之法。隻是,強行抹除,事必要損耗些元神。為了幾滴血汙,實在有些得不償失。可實在又覺得一片清碧之上多出這點點暗紅,卻有失美感。掂量了一番,索性使了個障眼法,眼不見為淨。
跺出洞府,習習輕風吹拂著臉上的溫熱很快便涼了下來。柏奕那邊的喧鬧,不知何時已經停止。想來多半數都已經醉的東倒西歪,會了夢公去了。
舉目望向遠處的山巒,峰嶺疊翠,連綿不絕。眾峰之顛,隱在重重山霧之中。幻虛飄渺,仿若天宮仙境。怔怔的凝望出神之時,陡然由東而來一聲尖銳刺耳的長嘯,群山顫抖搖晃。腳下一個立足未穩,踉蹌的險些摔倒。
“哪裏來的魔音嘯吼?”柏奕最先衝了出來,身後跟了幾個尚留了分醒的仙家。
我未作回應,目不轉睛的看著魔音竄起的東海方向。腳下顫搖方住,又是一聲嘯吼夾雜著數以萬計淒厲的魔音傳來。一股巨大的水柱,旋轉的以著銳不可擋之勢,直衝入雲霄。撞擊上的那一瞬間,衝出巨大的波紋,由中心向外蕩開。
“不好,是東海龍宮之水。難道會是——”玆事體大,開口的仙家硬是沒敢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