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巴眨巴眼睛,憋了半天,總算是找回了聲音,道:“白蘇徒兒,是不是為師給你的課業當真繁重,把你累壞了?你——你沒發燒吧?”若不是燒糊塗了,怎麼會冷不丁的說出這麼一通話來?
白蘇毓白了我一眼,那模樣似是狠不得一下把我掐死了事。深吸一口氣,慢慢的吐了出來,方才無奈的歎了口氣,莫名其妙的說了嘴:“我現在才知道,這天底下又笨又鈍的不光是豬……”未盡說全,發自內腑的感慨長歎,隨即策馬揚鞭而去。
我一時弄不明白他話裏的深意,看著他奔走的背影漸行漸遠。暗罵了聲,真是隻狡猾的狐狸。這幾年相處下來,很少能摸懂他的心思。夜錦在時,兩個人看似和和氣氣,一副師兄弟和樂模樣,瞧不出有些什麼異樣。可我怎麼都覺得不尋常。還記得白蘇毓初及入山時,夜錦瞧他不順眼,三番兩頭找他麻煩。時日漸長,雖有所收斂,卻也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鬧。後來,也知道是從哪天開始,兩人不再吵打,若是無意間碰頭,也是客客氣氣的師兄師弟的叫著。可那聲音喚的,怎麼聽怎麼的假,怎麼聽怎麼的別扭。我也拭著問過,兩人異口同聲的回答,是我多心了。我雖感到些微疑惑,卻也並未去在意。
若是仔細想想,我這兩個徒弟,都是十分的聰慧,學什麼都快都好。卻也都同一樣的心機深沉,鮮少能真正看透他們的心思。就好比適才,白蘇毓的那一番過分關心的話語,屬實讓我摸不著頭腦。好歹我也算是他的授業師傅,再如何也不至於像一個白癡一樣好壞人不分,非得要他像叮囑孩童般一樣的囑咐。山上之時,倒也不見他這麼多事。一趟山下來,反倒變成了一隻婆媽的老母雞了。老母雞?嗬嗬——他那模樣,還真有幾分相似。收回了散漫的思緒,重整上路。
一路無事,於七日後抵達王宮。
宮衛在我亮明了身份後,一路放行無阻。紇蘭王得了宮衛的通稟,親迎出大殿。見了我,喜出往外的便喚道:“聖者之來,真真是好比一場及時春雨啊。”
我宛爾一笑,調侃道:“哦,聽王上所言,難道王宮裏旱了多時嗎?”
“幹旱倒不曾,隻是火燒的旺了些。聖者再不來,本王的王宮隻怕都保不住了。”
紇蘭王口中這場大火,沒見半點兒火星煙味兒,卻把個偌大的王宮愣是折騰的夠嗆。追根來由,本是喜事一件,偏偏弄到後來竟成了眼下這副模樣。
這話還當從頭說起。紇蘭王是個情深的人,雖說是擁有著可納後宮佳麗三千的皇權,可丁點兒都沒使出來。二十多年的王位坐下來,也就娶了王後這麼一個女人。莫說他是堂堂王上,既便是民間百姓,稍稍有些地位權勢的,哪個不是妻妾成群。由此可見,他有多麼難得。做為他唯一的妻子,紇蘭王後是幸運的。而這樣的幸運,又一直延續著。結縭多年,她先後生下三子二女。之於皇家血脈傳承,可謂是功德圓滿。
再說這三子二女,大皇子夜皓,性情內斂沉穩,行事素有及父之風,當是皇位繼承人的不二人選。二皇子夜奉,才思敏銳,機智過人,又極是尊重長兄,正是輔助王業的難得人才。大公主夜晚空,姿色清麗,溫柔婉約。二公主嬌豔活潑,直爽豪氣。這四人雖是性情不同,卻俱是人中龍鳳,也俱已嫁娶婚配,生兒育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