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平民父子一樣，對麵而坐，一邊喝酒一邊談心。
“跟你媽沒談成功吧？”賀國祥看到賀逸寧進來，直接開口問道。
賀逸寧點點頭。
“坐下吧。”賀國祥說道：“陪我喝兩杯。”
賀逸寧默默的坐在了賀國祥的對麵。
主動給賀國祥倒滿酒，賀國祥端起來一飲而盡。
賀逸寧忍不住說道：“爸，您少喝點。這樣喝，對胃不好。莫哥說您多少次了！”
賀國祥歎息一聲，說道：“逸寧，我從來都沒有跟你講過，我跟你媽的認識過程吧？”
賀逸寧點點頭。
“那年我還年輕，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身為賀家繼承人，我身上本來就有著無數的光環，所以那個時候的我，很飄飄然。直到遇到了你媽，我突然明白，我以前都白活了。她活的那麼自在灑脫，就像是抓不住的雄鷹，讓人羨慕至極。”
“因為我的年輕無知，我卷入了一場火並之中，是你媽救了我。她從人群中殺了進來，一身是血，一身的傷。可是她不顧自己的安危，硬是拽著我殺出了重圍。從那一刻，我就告訴自己，這輩子都要保護好這個女人。她敢愛敢恨，雖然身上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可是她的愛沒有任何缺點。”
“當她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之後，二話不說，掉頭就走。她說，她不能跟我在一起，因為她無法勝任一個豪門貴太太的職業。她不想耽誤我，也不想因為她，讓我跟家裏反目成仇。可是愛情來的就是這麼沒有道理。愛了，也就不顧一切了。粉身碎骨都不怕，哪裏還怕家裏的責備？”
“於是我做了一個讓全世界都吃驚的決定。我放棄了繼承權，我滿世界的追著她的腳步到處跑。逐漸的，我脫離了以前的生活圈子，成了一個海盜，成了一個傭兵，成了一個基地的頭子。我做這些，隻是想融入進去她的生活，她的世界。逸寧，你也有了心愛的女人，這種感受，你應該能懂。”
賀逸寧點點頭。
“這麼多年了，我一直都追著她的腳步，跑了幾十年。你問我累嗎？我會回答，累。可是我很開心。能跟心愛的女人共度一生，那是一生的幸事。可是，我的心底也有遺憾也有愧疚。你爺爺去世的時候，我跪在外麵，你爺爺至死都不肯見我。我知道，我傷了你爺爺的心。我後悔嗎？悔，也不悔。人生就是如此艱難，總不能兩全其美。”
“我現在歲數大了，突然就累了，想回家了。你奶奶都八十高壽了，我不能給自己的人生，再留下一個遺憾。當年你爺爺的死，橫亙在我的心頭，很久很久，我無法原諒自己。如果再錯過了你奶奶的生離死別，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所以，逸寧，我做父親的，不能替你做決定，卻可以給你做範例。”
“我不希望你跟你媽媽也像我當年那樣，鬧得不和，你媽媽的強脾氣跟你爺爺很像。我不希望將來你媽臨死的關頭，你也跪在門口，卻一門之隔，生離死別。”
賀國祥提到自己的父親的時候，是老淚縱橫。
賀逸寧低聲回答：“爸，我懂您的意思。”
“你一直都是個聰明的孩子。在沈柒這個事情上，我確實偏心了。在這點上，我向你道歉。因為你媽喜歡崔月嵐，我也愛屋及烏的偏心了崔月嵐。可是崔月嵐已經注定不能進賀家大門了，我也不必為了崔月嵐為難沈柒。隻是，我依然不能站在你的立場上跟你的媽媽對著幹。你是男人，你要保護你的妻子。我也是男人，我也要保護我的妻子。”
“就算你媽再不好，她依然是我的妻子，是我深愛的女人。”賀國祥仰頭又是幹掉了一杯烈酒：“我們父子何其相像？都被這些瑣事所折磨所牽連。或許，等你到我這個歲數的時候，你媽也會看開這一切的吧？”
賀逸寧輕輕閉上了眼睛，長歎了一聲。
何必？何苦！
他比父親還要艱難百倍。
至少，當年奶奶沒有殺死過媽媽的父親啊。
而自己呢，內憂外患，真的是好累。
賀逸寧突然回到賀家大宅的事情，根本瞞不過賀老夫人。
知道孫子分別找他的父母談心，賀老夫人平靜的對和管家說道：“你說，今晚的談話會有效果嗎？”
和管家微笑著回答：“或許有的吧？二少爺這麼聰明的人。”
賀老夫人輕輕搖頭：“隻怕未必。逸寧說服不了尤沁月的！那個女人的固執和對我怨恨，根深蒂固，絕對不會因為逸寧的幾句哀求，就會放過的。”
“那，老夫人您打算怎麼做呢？”和管家小心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