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一特別崇拜馬克思的一句話“偉人之所以看起來偉大，是因為我們自己在跪著，站起來吧！”霍二就特別相信，李大釗的一句話“知識是引導人生到光明與真實境界的燈燭。”二人的家鄉都是窮鄉僻野的山東莘縣。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十六七歲的他們來到黃河三角洲的勝利油田。為了謀生，也為了前途。二人相依為命共同奮鬥數載，在那共和國最年輕的一座城市裏留下了許多故事。
“有理想的人，生活總是火熱的。”康一個子瘦小，麵色發黃，但精神超出常人，走路瘋瘋癲癲。霍二身材還高點，表麵挺穩，有時急了，也猛如張飛。他們在勝利油田當民工，住宿休息全在東營市裏。有一日，二人去油田基地閑玩，看見一夥人圍著個卦攤，一位老者留著約一尺長的白胡須，真有副半仙的模樣。很多人讓他看手相，相麵目。霍二一瞅就笑了，說：“封建迷信都深入城裏啦，小康，咱別沾染上。”康一什麼事都好奇，說：“這麼多人圍著，真有本事嗎？咱倆看看再走。”二人瘦小，擠到前麵，老者一抬頭正巧看見康一，就停下來說：“這位小夥子，稍等片刻，本人送你一卦。”霍二笑著說：“俺是來玩的，又沒錢相麵。”其他人就吵吵：“相麵也得排號，小青年先靠靠後。”康一說：“俺倆不相麵，就看看熱鬧罷了。”日頭正上午，眾人漸漸散去，康一，霍二起身要走，老者說：“二位青年莫走，我有話說。”騙子行騙，花樣百出，他們直說沒錢，轉身就跑。老者哈哈一笑：“送一卦，本不花錢。”霍二停下，說：“讓他說說也好，又不要錢。”康一本不信這一套，一聽不要錢，也沒走。老者端詳許久，說：“你們前期，命運相同，都屬尖酸刻薄，無福無祿。”康一心直口快：“廢話，要有福，能千裏之外當農民工嗎？”霍二也說：“要大魚大肉吃著，俺也肥頭大耳，福相自然流露了。”老者又擺出神秘兮兮說：“不過，二人後期命運，將大相徑庭。”康一來了精神，說：“你看看俺倆誰有福呀。”老者說：“你臉色蠟黃，氣血不足，命裏有大災大難。”霍二也問；“你看看我呢？”老者說：“你比他強，晚年大富大貴。”霍二是個幾十裏地不換肩的抬杠高手，說：“你就瞎說吧，捧一個，貶一個，慣使的伎倆。”康一更不信，從小立大誌，雖不盼封侯拜相，也要百尺竿頭高人一等。老者也是凡人，見二人不服，有些激動，說：“我話沒完，你倆就反駁，收拾攤子，吃飯去。”霍二笑了，說：“神仙也食人間煙火呀。”康一也諷刺挖苦：“騙錢一到手，酒肉穿腸過呀。”老者收拾停當，起身就走，康一還是嘲笑說：“趕快離開此地，換換地方吧。”老者突然停下，轉身又回，對康一說：“我問你一件事。”康一說：“問問也行。”“你向往什麼樣的生活？”康一回答：“現在打工為生，不幹出事業不罷休。”老者說：“恐你今生無望。”康一仿佛相信了，說：“為啥？”霍二搭腔了：“能為啥，你挖苦他，他還能說好。”老者沉重起來，像個教書先生，背了一句唐詩：“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康一也笑了，說：“哈，算卦先生變詩人啦，你屬知了根的吧，變得快。”老者攥住康一的手，說：“你是個短命鬼，大有可能慘死在打工路上。”霍二一聽急眼了，過去把他拉開，說：“你這老頭不可鬧，抬幾句杠，就咒人家死呀。”康一倒覺無所謂，哈哈大笑。老者對霍二說：“我敢和你賭輸贏，此人麵皮薄如鼓，壽命難過三十五。”霍二更急了：“你這老家夥，七十不保年，八十不保月，說不準那會兒你就仙逝了，我跟你賭啥！”老者說：“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要真死了，還有你呀？”康一笑的淚都出來了，說：“我三十六歲那年，準給你老家夥燒紙去。”康一和霍二平生最恨“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這話。這不是，封建社會，統治階級為了麻痹愚弄下層勞動人民製造的言論嗎？好讓他們安於現狀，別反抗嗎？二人都沒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