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意附著在夢裏的原配身上,感受著她身上的不甘和惶恐,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周圍雖然人人都沒說出口,但卻人人眼裏都流露出她配不上蕭肅。
這樣的冷暴力環境,也難怪夢裏的陳知意會在有人對她稍微體貼點的時候,就毫無保留的將自己托付給了對方。
男主蕭肅因為憐憫,一直都沒有真正下定決心和原配妻子離婚,但在這種情況下,原配妻子竟然主動出軌,還鬧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夢裏陳知意的名聲一下子臭到了爛大街。
離婚,被趕出門,父母登報和她斷絕關係,在男女主有情人終成眷屬的一片祝福聲中,夢裏的她最後走投無路之下,隻能選擇跳江而亡。
冰冷的窒息感從四麵八方湧來,陳知意彷佛真的變成了夢中的那個原配似的,隨著逐漸湧來的江水慢慢窒息而亡。
但在意識慢慢脫離夢裏那具軀體後,陳知意卻繼續看見此後十餘年,男女主的那群文人朋友是如何將這些事寫進書裏,流傳到後世的。
她竟成了近代有名的□□、愚昧的代名詞!
何其無辜!
———
一覺醒來,陳知意絲毫沒有睡足之後的神清氣爽,隻覺得渾身上下疲憊不堪。
她隱約覺得自己忘了什麼,但仔細一想,卻又什麼也記不起。
丈夫蕭肅前不久才收到了燕京大學文學係的聘書,他們兩人才剛剛搬來燕京不久,對這地方還不怎麼熟悉。
今天她有事要出門,和人約在了景園附近的咖啡館,因為人生地不熟的,她難免想著提前出門,免得誤了時間。
一路上她都還在想,到底忘了什麼呢?但一想到關鍵處,就覺得頭隱隱開始作痛。
前幾天她出門時丟了錢包,被人幫了個小忙,今天正是為了還錢,以及當麵向人道個謝。
咖啡館在如今還是個時髦玩意兒,來往的多是高知分子、上層人士,間或還有一兩個洋人,這間景園咖啡館裝修得頗為洋氣,英倫風格的吊燈牆麵,透明的玻璃櫃台前,站著一位穿著黑白色女仆製服的服務員。
沒等陳知意先開口,便有侍者殷勤上前,“您好女士,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陳知意今天穿的霧霾藍色的收腰風衣,排扣扣到第二顆的位置,故意留一顆不扣,露出一點白色的毛衣領口,下身是一雙小羊皮馬丁靴,一側肩膀上斜挎著一隻灰色的信封包。
莫迪蘭色係,搭配簡約而不簡單,尤其是風衣版型亮眼,混身盡顯高級。
難怪服務員這麼殷勤,一看就像是留過洋的大家小姐。
實際上,隨著陳知意走進來,咖啡館裏的確有好幾個女性在暗暗打量她的穿著。
陳知意笑笑,“我姓陳,和一位叫劉良山的先生有約。”
“請跟我來。”
陳知意跟在後麵,上了二樓後,被服務員引到了靠窗邊的小桌。
桌邊的劉先生轉過頭。
他似乎有點吃驚陳知意的打扮,愣了一會才朝她友好的露出一個笑。
陳先生約莫二十出頭,混身穿戴考究,眉眼間還有著年輕人的銳氣,約莫是個大學生,按理來說,這樣彬彬有禮的笑容,應該是會讓人頓生好感的。
但陳知意看著這個笑容,卻一瞬間如遭雷劈。
她終於想起自己忘了什麼。
眼前的麵容和夢裏陳知意出軌的那個男人重合,走馬觀花的,讓夢裏的人都有了樣子。
被丈夫拋棄,被父母趕出門,被簡容和她的追求者輿論暴力致死,這是她即將經曆,或者可以說是已經經曆過一遍的命運。
夢裏陳知意的不甘怨恨,彷佛跨越了時空,感同身受的共情到了她身上。
她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些夢彷佛就是命運對她的提前預警。
一瞬間,陳知意真是十分惶恐,害怕,又無助極了,她這麼一個柔弱女子,雙拳難敵四手,單打獨鬥怎麼鬥得過這對狗男女?
唉,早知道當初三十多個追求者裏,她就不選蕭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