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意這段時間, 因為要參加自主招考的關係,在燕京大學和師範附中來往得十分頻繁。
七月二十六號就要考試了,仔細數數, 此時距離考試時間,還剩下半個多月。
在陳知意對未來的規劃裏, 燕京大學的外文係當然是她的第一選擇, 但如果沒考上,她也還有其他幾個備選方案。
心裏懷著一點忐忑的她, 完全沒想過白計寧已經為她這個入學名額, 捐了一棟樓。
在又一次去燕京大學拿準考證的時候, 陳知意遇到了簡容和劉良山。
說實話, 她已經許久沒見到過這兩人了,每天忙著做題、寫稿,她幾乎都記不起自己曾經, 還埋下過這麼一個伏筆。
還是簡容最先開的口,她看著陳知意身上的中學生校服, 眼裏露出了一點居高臨下的笑意,“陳姐姐, 我之前聽說過你要考燕京大學, 原來是真的啊?”
陳知意比她大, 但現在兩人卻一個已經是大學生了,另一個卻還在念中學。
甚至這個舊式女子,還妄想考上大學, 向他們這些人靠攏,這不由得讓簡容生出了一種優越感。
更何況,她不覺得陳知意考得上。
她知道對方是學過一點法文,或許還讀過幾本《女誡》之類的可笑書籍, 粗略的認得幾個字。
但想要考大學,僅僅會這麼一點知識,卻是完全不夠的,她比別人少了十幾年的基礎,從小沒學過高等數學、曆史、地理等知識,兩眼一抓瞎之下,哪裏是僅僅靠著半年的補課,就能一躍成為大學生的?
還是燕京大學這樣頂尖學府的大學生,當這時候考大學是什麼小孩子的玩意兒嗎?
她這個想法,也是蕭肅、劉良山等人的普遍想法。
她是眼神裏帶著居高臨下,而陳知意卻是直接走近了,讓她真正感受到了什麼叫居高臨下——陳知意的身高,在這時候女子的平均水平之上,算是高挑的那種,她比簡容高了小半個頭。
這種時候,身高對氣勢真是一個十分有用的加成,更別說走近之後,兩人之間
的對比十分明顯。
陳知意的風格挺多變的,可純可颯,按照她平常的時髦打扮,和簡容的清純對比起來,隻能說是各有千秋,端看喜歡的是什麼風格。
但她今日卻穿的是附中的校服,俗話說得好,撞衫不可怕誰醜誰尷尬,撞了風格的兩人也是如此,在陳知意走近之後,簡容下意識的就退後了一步。
這也是她心裏越來越不喜歡這個鄉下女子的原因,她生得的確是有幾分顏色。
還什麼狠話都沒放呢,人就自己退後了,搞得就像她在欺負人一樣。
“真沒意思。”
這句輕描淡寫的感慨,聽到簡容耳朵裏,卻比什麼話都要有力。
此時的陳知意和簡容,都沒有注意到旁邊劉良山的反常。
陳知意是大部分心思都被考試給占據了,不然她絕對會察覺到,按照劉良山一貫的行為模式,當時他絕對是應當在陳知意靠近簡容的時候,站出來英雄救美的。
且劉良山當時垂著視線,但眼皮卻在跳動,神情有些發怔,這在心理學的微表情分析上,該是在做著什麼思想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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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良山心裏的確是糾結,甚至就在計劃實施的那一秒,他的心裏都是糾結的。
他曾經願意為了簡容做任何事,簡容在他心裏無比重要,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傷害到簡容。
夜晚的風吹過來,讓劉良山的心十分燥熱,等到了事先準備好的院子後,他才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這是一個位於燕京郊區的小平房,院子裏有一口井,此時劉良山就坐在這口井旁邊,呆呆的看著天邊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