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朝陽升起,又是一場場昏天黑地的廝殺。
“蓬!蓬!蓬!”
火炮聲響起,城牆上硝煙彌漫,不過和幾日前相比,如今的火炮聲,明顯弱了許多。
“射擊!”
排銃齊發,洶湧奔來的叛兵,栽倒一片,許多人變成了屍體,許多人倒地慘叫,淒厲的叫聲驚天動地。
叛兵揮舞刀槍,不懼傷亡,一路死傷無數,一路羽箭齊發,火銃不停打響,千軍萬馬,漫山遍野,很快遍布城牆城頭,密密麻麻,螞蟻一樣。
城牆底下,死屍層層疊疊,雲梯就架在屍體上,盾牌遮住頭頂,叛軍們嗷嗷叫著,義無反顧,避開不斷落下的同袍,向著城頭舍命爬去。m.x33xs.com
“刺!”
軍官們的怒喝聲中,無數的長槍猶如毒蛇,從牆頭紛紛刺出,一片耀眼的鋼鐵叢林,帶起朵朵的血花。
慘叫聲中,無數的叛兵落下牆頭,上半身都是血洞。一些僥幸不死,落在城牆下的屍堆裏,無人問津。
“兄弟們,殺賊!”
城牆上,鄭思明渾身鮮血,麵色凝重。
叛兵數萬大軍,輪番來攻,跟發了瘋一樣不計傷亡。
這些家夥,吃錯藥了嗎?
還有,金華城大戰,處州和衢州的清軍精銳為什麼不來增援?他們就不怕金華城失守嗎?
“兄弟們,殺官兵!”
螞蟻一般的叛兵爬上城頭,和城牆上的”王字營”將士們,血戰在一起。
“兄弟們,殺叛軍!”
趙國豪大聲怒喝,渾身血紅,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叛軍的。他刺倒一個叛軍,背上遭了一下,幸虧頂盔披甲,不然性命堪憂。
數日血戰,將士們傷亡慘重,己經突破了千人,許多將士帶傷作戰。要是這樣持續下去,還不知道能夠堅持幾天。
城外的叛兵中軍大營前,冰冷的原野上,跪了上百叛軍將士,他們一個個五花大綁,赤著上身,身上血跡斑斑,都是皮鞭抽打的痕跡。
“將軍,饒命啊!”
“饒命啊,我們再也不敢了!”
士卒們痛哭流涕,磕頭碰腦,站在他們前方的叛軍將領們臉色鐵青,眼神冰冷,都是不發一言。
領頭的中年漢子方麵大耳,膚色白皙,不似征戰沙場的軍人,反倒像似養尊處優的富家員外。此人叫沙有祥,乃是耿精忠部下大將馬九玉的麾下將領,驍勇善戰,不是個善茬。
而在沙有祥的一旁,年輕的叛軍將領馬成虎怒目圓睜,眼中都是殺氣。
幾日下來,折損了數千將士,傷兵滿營,損失可謂觸目驚心。
死傷累累之下,若是再繼續攻城,即便僥幸成功,大營將士又能剩下幾城?
“將軍饒命啊!城中的清軍訓練有素,都是精銳,兄弟們已經盡力了!”
跪在前排的一名將領大聲求饒,連連叫屈。
“精銳?明明就是幾千民壯,那裏來的精銳!”
馬成虎冷哼一聲,忽然拔出刀來,狠狠一刀,求饒聲戛然而止,將領鬥大的頭顱飛了出去,落在荒野上,撒下一串血跡。
“將軍,讓我們死在戰場上吧!”
一個被綁的將領大聲開口,不斷磕頭。
“臨陣退縮,不殺難以服眾!”
馬成虎眼神猙獰,行刑的士卒上前,槍刺刀砍,毫不留情,一片慘叫聲響起,接著歸於平靜。
“再讓兄弟們衝一下,老子就不信,拿不下小小一座金華城!”
馬成虎插刀入鞘,冷冷說道,目光猙獰。
周圍的叛軍將領個個麵色陰沉。小小一座金華城,死傷了這麼多的部下。城中的清軍不是精銳,誰信?
“處州那邊有消息嗎?傑書沒有派人增援?”
沙有祥輕聲問道,眉頭緊皺。
他不喜歡這樣硬衝強攻,除了徒增傷亡,沒有任何用處。
“傑書這個烏龜王八蛋,到現在也沒有派出一兵一卒。不過,衢州的李之芳蠢蠢欲動。我看,他們是想借金華的守軍,消耗我軍實力。這兩個老奸巨猾的狗賊,一個比一個精!”
馬成虎黑著臉罵了起來。
“城中傳出來的消息,準確嗎?”
沙有祥看向馬成虎,眼睛裏一片狐疑。
不是說金華城都是民族和烏合之眾嗎,怎麼這麼難打?
“將軍,消息絕對沒有問題。鬼知道這些家夥這麼難打!”
馬成虎說著說著,又暴躁了起來。
“上麵在幹什麼?仗打到這個份上,忽然不發糧餉,讓兄弟們自己搞定!這樣下去,誰還有心思打仗?皇帝還不差惡兵!上麵是不是瘋了?”
“馬將軍,休的胡說!”
沙有祥心頭一震,立即出聲阻止。
隔牆有耳,萬一讓下麵的將士們聽到,很可能引起嘩變。
“怕什麼,實話實說而已!”
馬成虎的倔勁上來,麵紅耳赤,不管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