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十中。

不到兩個月的放風過後,浩浩蕩蕩的監獄大軍穿著藍白的囚服重新步入本市最大的中學。

雖然升學率低,但是十中相當大,並且古風漂亮,說不定它做成民宿或者旅行地點什麼的要收人更高,不過這是旁話。

萬惡的高中生活要求沒有人權的學生們在報名領書的第一天也要趕到8點,以進行收心教育。

這裏的人群分兩種,其一睡眼朦朧滿臉喪氣步履沉重,熟門熟路如同喪屍穿梭在各路線,是高二三的,已經接受過社會主義的毒打。

其二相對精神,服裝各異左顧右盼,往通知欄的看台走,人擠人跳腳看自己的班級位置。這是一年級報道的,對hard難度的華國高中居然尚有一點生活熱情。

當然商泉大概不屬於其中任何,獨立其外從幼兒園開始就叫做“老油條”。

老油條者,吃得開混得好,風貌朗朗,人模狗樣。

她一手提著放入學資料的文件夾和幾隻筆,一隻手上是零食,另外還艱難地拿著一顆咬過一口的蘋果,手裏擠得滿滿當當,然而卻背著空書包,如同一個智障。

但因為商泉長得可以,這幅愚蠢的模樣看上去還是有三分動漫式的青春元氣。

她在校門口稍停了一會,人多起來後有些人擠人,走了兩步,給擠掉了一支毛絨蓋子的筆,一時還真不好撿起來:

“啊……”

沒等商泉犯難,她後方走過來的一個女生幫忙撿起來了。

商泉一停,抬頭綻放出一個溫軟可人的微笑,360度無死角地釋放暖意:

“謝謝你啊,同學。”

怎麼說,大家都對好看的人容忍度高,粉發卡的女生給這個笑容閃了一下之後對這個同學好感度稍稍上升。

她接了句沒事,見商泉實在不好接,便好心道:“要不我幫你拿著文件袋吧?”

“可以嗎?”商泉笑得見牙不見眼:“那太好了。”

說著遞過去文件袋,手上終於鬆快下來,於是分了這個好心同學一杯奶茶:

“奧,對了,校門口的奶昔開業第二杯半價,剛好做謝禮了!緣分啦。”

商泉說話語氣總拿捏得很巧,既不過分親密也不禮貌尷尬,自然而然的,讓和她對話的人下意識自在。

何況她長得不錯……誰不喜歡親近幹淨大方的漂亮小姑娘?

夏琴就是被某奸商這股子自然的親近給迷了,在她微笑的“太謝謝你了吧”“不小報答一下我就太過意不去了”的暗示中卻之不恭接過了糖衣炮彈,奶茶入手,天下都甜了三分……立刻覺得這個同學真不錯!是姐妹!

“對了,你也是新生吧?我叫商泉,是1班的,你被分在哪個班呢?”商泉笑眯眯地又問。

“你也是一班?”夏琴驚喜道:“我也是一班的啊!我們是同班同學!我叫夏琴!”

得逞的奸商微笑仍舊暖陽一樣,恰到好處的驚訝真誠得不能再真誠了:

“天哪,我們太有緣分了吧……”

於是“和商泉也太有緣分了”的c市知名企業家夏家友夏先生的獨女夏琴小朋友,在和商泉聊了一路的幾分鍾之後已經可以親近自然地叫一聲“小泉”,並且熱絡地約定要做同桌了。

商泉笑眯眯地藏好狐狸眼:害,我真是熱情活潑,樂於交新朋友,我真棒。

尤其是有錢的可愛朋友。

………………

要過好長一段時間,冤大頭夏琴小同學才會發現,她高中以來最先認識的好朋友漸漸從“小泉”,一層一層暴露出狐狸麵孔,嘀嘀咕咕升級成為暗地裏的“奸商”或者明麵上諂媚的“商老板”……

終於被壓榨得痛哭流涕:“想當年你不是這麼對我笑的!”

彼時的商泉,正忙著攛掇殷判敲別人悶棍,不為所動:“乖,別打擾老板上工。”遞了一根棒棒糖過來:“邊玩兒去。”

夏琴委委屈屈地接過含起來,幽怨如同深閨怨婦。

“真是從來隻聞新人笑……”

這時候的殷判於是捅捅她小聲問:“新人是說我嗎?”

夏琴哽咽著點頭:“嗯!”

“你討厭我?”

夏琴誠懇地搖頭似撥浪鼓:“沒有沒有,我喜歡你,你可愛。大家都是被壞蛋誆騙的苦命人,都是姐妹,不分你我……”

然後深痛惡絕:“誰叫我當年倒黴,進校門要幫她撿筆呢?孽緣!你說我走了多好,一秒鍾的事情,然後離她越遠越好?就沒這事了!”

殷判聽到半晌,表情漸漸複雜,囁嚅:“嗯……我覺得,你不是那麼容易躲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