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人伏在上麵,悄悄說過話。但凡人顯然受不住,在陰森的語調裏流出血來:“它‘痛’。”

………………

“謝謝,不過我不愛吃太甜的東西。”商泉婉拒了葉瑕的蛋糕,轉眼看見殷判勺子都拿好了,聽她說完硬生生放下:“我……也不愛吃甜。”

“抱歉,我不知道你們的口味,這就收走。”葉瑕局促地坐在她們對麵笑。

畢竟兩個人是年輕學生,由於葉見君的不重視和其他幾個“大師”不待見,其他人商量事情給她們搞獨立的時候,葉瑕藏在後麵衝她們招手。殷判二人對視一眼,過去了。

幾人正在尷聊時,二樓樓梯拐角傳來爭執道別聲。

原來葉見君請來的“八仙過海”,還沒有那麼一會,兩個佛家“大師”已經宣布告辭了。

“葉施主,我們沒法把殘魂驅逐出去,能力不足,實在抱歉,隻好就此別過。”

“請二位再想想辦法!我知道,您二位在太圓寺中是……”

挽留聲和執意離去的聲音壓小了。

商泉收回視線衝她們一笑:“我去上個廁所。”

“?”

殷·社交廢物·判控訴地看著她,鼻子微皺起來,隻得到了一個敷衍的安慰眼神和不留情麵的背影。

殷判僵硬地轉身獨自看向葉瑕,生性膽小的葉瑕也緊張地看著殷判,場麵一度和諧。

“學妹,你真的是道士嗎?”結果還是葉瑕負責為彼此倆社恐打破尷尬:“咳,還有商同學……她的那個網站……”

殷判回憶了一下商泉教的說辭:“她胡亂弄出來騙人玩的。你別信,她就愛作弄人。你打給她的‘定金’叫她還你就是。”

“沒關係!”葉瑕擺手,不願在葉見君在家時討論這個:“沒關係,隻是一筆小錢……”

“一筆小錢?”殷判狐疑地重複。

葉瑕明明自己隻是個學生,卻全然不壓價,“預定”就給了一千,得知被騙也不生氣這態度,究竟是她太有錢、還是這人性格如此“討好”?

葉瑕好像也意識到自己的說法不對,尷尬地改口道:“因為,因為哥哥嘛。他請你來,但好像不願意繼續雇傭你們……這筆錢就當是補償,我替哥哥補償你們。”

十張白來的粉鈔,買了殷判個老老實實:“其實吧,也沒必要,確實是商泉先……”您就是精準扶貧的帶好人?

“不,哥哥為奶奶做的事,我也要為奶奶做!”葉瑕聽到這裏卻改變了主意,堅定道:“其他人是哥哥請來為奶奶往生的,你是我請來為奶奶往生的,我也要出一份力。”

“我說句幼稚的話,你別笑我……我有時候根本不敢讓奶奶和哥哥獨處。就連哥哥請和尚來做法事,我也想要請和尚道士來。”

葉瑕的話漸漸怪異起來,她卻好像沒注意到,反而是殷判聽完悚然:是啊,可不是嘛?葉見君請這些人來,就是想要“清除”死者的殘魂。

“就好像……就好像他做的事對奶奶不好,我也不知道怎麼幫奶奶,要是我不找一個自己這邊的人看著,奶奶被他們欺負了,我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所以我必須!”

她說著,越加被自己話裏的惶恐感染,急於求助地向殷判伸出手去:“學妹,不,小道長,你幫我可以嗎?”

殷判縮了縮手,移開視線:

“你想多了……”

“沒有,我真的沒有。”

葉瑕落寞一瞬,重新打起精神解釋道:“我給你說一個事,或許你就也覺得奇怪了。”

………………

商泉回來的時候,殷判正安慰葉瑕:“如果真是那樣,我會幫你注意的,放心吧。”

“嗯,太謝謝你了。”葉瑕說話抽抽噎噎,真應了個我見猶憐:“但是你……你也小心。”

商泉的視線落在葉瑕掛著淚珠的素白臉蛋上,又移向某人主動放在她手心裏安撫地交握的手,鼻腔裏泄出一股氣息來:“……喲,聊著呢?”

“你回來了?”殷判不自覺地抽出手,葉瑕也胡亂抹了把臉,小媳婦兒地低下頭去。

這被捉了奸似的場麵惹得商泉心裏一愣一愣的,說話都有點不利索:“內什麼,殷判,方便過來一趟嗎?我們也得做正事兒了。”

殷判嗯了一聲,又衝葉瑕點點頭,這才跟上商泉的步伐。

“剛過去聽到點有意思的話題。不過不說我,你也幹的不錯嘛。”商泉笑盈盈用肩膀碰了碰她,促狹道:“怎麼把人家姑娘說哭了?安慰她安慰得最後人看見別人,都往你身後躲,嘖嘖……”

她說著說著,殷判半天不搭話,隻是步伐虛虛地跟在她身側,側頭看時,竟然有一絲汗貼在額頭。

瞳孔微縮,是強忍的表情。

“你怎麼了?”商泉一愣,突兀斷了話題。

“沒事。”

商泉皺眉:“這可不是沒事的樣子,你是哪裏不舒服嗎?”

“沒事。”殷判目不斜視地再次重複。

微加上的重音讓商泉從詢問中回過神來:“啊……哦哦。”

多話了……她們不是互通秘密的關係。

商泉開始反思自己不明理,不再說什麼,隻是下意識走得近點。

肩膀手臂相碰,殷判小吃了一驚。

殷判扭臉看她,商泉沒反應。

“你走的時候,葉瑕給我說了些事,你應該有興趣。”隔了幾秒,殷判道。

“哦?講講看。”

“葉瑕父母早亡,很小的時候就跟著她奶奶。據她說,葉見君和她奶奶關係不好,她奶奶卻很順著他,原話是‘就好像有什麼把柄在他手裏似的’。葉見君工作很忙,一個月隻回家一兩次,也不太搭理他們。但葉奶奶死前的一陣子他經常回來,回來後會讓葉瑕離開自己和她談事。葉瑕說,他們關著門,有時候也吵的很大聲。”

“吵?葉見君和死者果然有過爭執。”

“還有葉瑕,她怕她哥哥。但下意識地討好她哥哥,為什麼?”

“受虐者人格。”商泉掩唇:“她怕葉見君,因為葉見君一直對她精神施壓,某些時候或許還很粗魯……她手腕上有被捏出來的傷痕。”

“我看見了。”

殷判聲調平平:“傷口裏留下了很多怨氣。”

“什麼?”商泉愕然:

“傷口裏麵?怨氣?”

殷判沒回話,隻是冷似的抱緊了自己的胳膊。

商泉想起她身體不適,想問問又礙於剛才被噎過,心想這可不好,可別因此耽誤她賺錢才是:“不過你問到的東西也恰好證實我聽到的話。那兩個和尚告辭了,葉見君沒留住……因為他們懷疑葉見君和他奶奶的死脫不了幹係,不願意再幫這個潛在‘惡人’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