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門應聲打開。

二人狐疑地踏進去。

屋內,桌前的商泉和殷判都抬起頭來:“嗯?你們來了啊,葉先生沒能出來嗎?”

這倆家夥兩個腦袋湊在一起,桌上擺著一個攤開的本子,看樣子剛才正一起窸窸窣窣交頭接耳地討論著什麼。

“出來?出哪兒來?”朱嫋皺眉。

殷判指指他身後。

二人轉眼,這才發現:自己哪裏是“進了門”,他們身後是一麵等身高的鏡子,就像是道士們努力用黑布遮掩的那一麵。

他們是從這麵鏡子裏“走”出來的。

他們後知後覺:“這麼說,葉先生也是……被關進了鏡子裏?”

………………

大門洞開,葉見君僵在原地。

房間內,葉瑕絲毫沒有詫異地坐在梳妝台前,問:“哥,為什麼不進來?”

葉見君死死抓住他身旁的門柱,盯著她向盯著一個不可理解的東西:他忽然醒悟過來,剛才畫上的女孩穿的裙子,就是如今葉瑕穿的。

畫上的人,是葉瑕。

更確切一點:畫上的葉瑕,從紙上爬出來,坐在鏡前了。

不是真的葉瑕,是鬼境裏的“畫中葉瑕”。

隻是這樣就罷了,在她身旁,傴僂的老人坐在旁邊,死去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我……”葉見君血液全湧上腦袋,冷汗淌下來。他一邊說,一邊後退,靠近原本門的位置,遮擋著反手去摸把手,卻什麼都摸不到。

他往後麵瞟了一眼,眼睜睜見那扇門像是融進水裏的油彩,化成幻影,然後又慢慢地……顯現在畫中葉瑕對麵的牆壁上。

他想要逃出去,就得走過葉瑕。

“碰碰”、“碰碰”……

葉見君捂住心口。

“碰碰”、“碰碰”、“碰碰”……

同時,牆壁上的鍾表化成一隻血淋淋的心髒,一下一下地收縮、泵血,聲音和他的心跳融合。

“上班要遲到了,哥哥你時間不多了。”畫中葉瑕看了一眼牆壁上的“鍾 ”,道:“你應該很想出去吧?”

葉見君緊貼牆壁,總覺得她說話時的眼神變得詭異,語氣也暗指著什麼。

他猛然想起道士們說過的話:想要離開“鬼境”,重要的是遵循鬼境主人在這裏設定下的“規則”。

而鬼境的主人,正坐在葉瑕、也就是她的孫女身邊。

“那哥哥你幫我紮頭發吧,紮好了你就去上班。”

畫中葉瑕說完,從抽屜裏拿出一把梳子,遞給他時,眼中忽然滲出血水來,聲音也變得嘶啞難聽:“快……拿上!”

葉見君差一點奪路而逃,卻仍舊一把撈過已經掉在半空中的梳子,沒有讓它落下。

與此同時,畫中葉瑕露出的獠牙也順勢收斂。

他幾乎脫力:對了!規則。

然後,在他手拿梳子的瞬間,葉見君忽然感覺到一種被人捏緊了心髒的惶惶感:“我是怎麼回事……”

不僅如此,手上的梳子觸感腐朽,當他觸碰到葉瑕的頭皮,那股冰涼和粘稠的觸感差點讓他窒息。葉見君驚恐地望向牆壁。

“碰碰”、“碰碰”……

心髒做成的鍾表正在加速泵動:畫中葉瑕說得對,他的“時間”不多!

“咯咯咯……”

畫中葉瑕的麵孔也快速扭曲,好像是時間在她身上加速了,讓她□□腐朽,齒齦從口腔裏突出,相互摩擦發出奇怪的聲音。

葉瑕身側的老人仍舊低著頭巍顫顫地坐著,淩亂的發絲打下陰影,隻露出一隻死白色的眼睛。

葉見君收回視線,忽略全身的寒戰,手指顫抖地掠過她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