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侯府內外,白幡高掛,哀樂連連。
老侯爺已經過世七日,但金絲楠木棺材依舊置於大堂正中。此時,祭拜者已經寥寥,唯有兒媳文姝獨自跪坐靈堂。
後院內,幾個前來祭拜的官員們聚在一桌吃酒聊天。
“聽說,老侯爺是,那個死的?”一個男人擠眉弄眼地看向眾人,臉上的表情頗為玩味。老侯爺死於縱欲,在名門貴胄中早已是公開的秘密。
“嗬嗬,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老侯爺這死的不冤!”一個文官模樣的男人打趣道。他這一說,其他幾個人更加興奮起來。
“是呀,你看他那兒媳婦,姿容絕色,我見猶憐的。兒子又長期不在家,擱誰受得了啊!”
“就是就是。我還聽說,已經珠胎暗結,連孽子都生了,是有這回事嗎?”
“沒有吧,沒見著什麼孩子呀!”
“哎呀,寧公你這就糊塗了,就算有,那能擱家裏養著嗎?大將軍一回來還不得一劍劈了那孽子!”
……
前門處,一老嫗不時瞅瞅空蕩蕩的門外,頗有點焦躁地埋怨道:“不是說今天到嗎?怎麼都過晌午了,還不見人影呢?”
老嫗是文姝的奶娘蘇嬤嬤,隨文姝一同陪嫁到侯府,感情甚篤。心疼文姝守靈七日,隻怕身子骨早已撐不住了。
也許是跪坐太久,文姝突感一陣惡心,眼前一黑,差點暈倒。蘇嬤嬤趕緊扶她起來,喂了口水。剛喝完,隻聽門外一陣騷動,有人大呼:“將軍回來了!”
文姝轉過頭,隻見一個高大俊朗、英明神武的男人仿若天神一般降臨在前庭。男人踏著大步往靈堂走來,身上的鎧甲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出征三年,他終於回來了!文姝感覺自己都快記不清褚淩霄的真切樣貌了。淩霄哥哥!文姝想喊出聲,可嗓子卻被什麼堵住似的,什麼也說不出來,隻有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哎呀,將軍,夫人可把你盼回來了!”蘇嬤嬤趕緊攙著文姝站起來,迎上去。
褚淩霄目露凶光,神色冷然,仿佛視文姝為空氣,看也沒看一眼,直接一腳踏進靈堂,噗通一跪,連磕三個響頭,燃了一炷香後,騰的站起來,拔劍怒指文姝,“賤人,你淫亂後院,敗壞家風,竟然還有臉跪在這裏!今天我就在父親靈前殺了你,給列祖列宗一個交代!”
未等褚淩霄出手,蘇嬤嬤一下撲到文姝身前,大哭道:“將軍,你這是為何呀!夫人為您守貞三年,從未做過任何出格的事呀!”
“從未做過出格的事?那些不堪的醜事都傳到了我的軍營,你敢說她從未做過出格的事?”
“那都是那些人造謠的,當不得真啊,將軍!”
“你讓開,不然我連你一起殺!”
文姝撥開蘇嬤嬤,坦然的站在褚淩霄的麵前,悲涼的說道:“等了你三年,等來的是你拔劍相向!既然你篤信那些讒言,那就殺了我吧!”
她不是不為自己抗爭,她隻是心寒透頂。她以為,她的淩霄哥哥絕對不會輕信這種無稽之談。可她太高估自己,也太高估他倆的感情了。
新婚之日,還未及洞房,褚淩霄便被征召出征,一走便是三年。起先,他倆還時常通信,可是一年半前,她的去信他再也沒有回複半字,她早該想到,事情已經起了變故。
“將軍,我求你暫且留下夫人的性命。”蘇嬤嬤跪地哭求道:“您想想,您殺了夫人,就等於坐實謠言,那老爺聲譽,您在朝中的前途,乃至整個侯府全都要毀了呀!”
“就因為這個女人,禍及全家,今天我不殺她,難以泄恨!”褚淩霄怒目圓睜,一劍正要刺去。隻聽一聲嬌呼,“淩霄哥哥!”一個粉衣女子擋在了他的劍前。
褚淩霄大驚,即刻收劍,仔細查看女子有無受傷,心疼的斥道:“你這是幹什麼?劍不長眼,我要這一劍刺中你怎麼辦?”
女子勸道:“淩霄哥哥,奶娘說的對,現在處置妹妹,實在不是恰當的時候。”
文薔??文姝看著眼前柔聲媚笑的女子,震驚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褚淩霄會把她的妹妹,他的小姨子攬入懷中……
而且,她竟然叫他——淩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