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霍祁霖很早就回了家。
上到二樓臥室的時候，就看到林念爾背靠門，麵向窗。坐在陽台的搖椅上，半低著頭擺弄著手裏的針織線。
陽光從她略有點稀疏的秀發間吻過，落在左耳小小的輪廓上。
透明的肌膚上隱著細微的血管，淡淡的絨毛。像一隻精靈般小巧可愛。
她聽不見了麼？
***
“祁霖哥哥，你在聽什麼歌啊？”
“要聽聽麼？給——”
少年白皙修長的手指隨意拈下一隻耳機，像給小孩子喂糖一樣，塞進女孩的耳孔裏。
“這是……是你自己錄的？”
“嗬嗬。下周是念姝的生日，我想送她這個禮物。念爾要乖點，幫哥哥保密哦。”
“不要~”女孩笑眯眯地扁了扁小嘴兒：“人家聽都聽到了，除非——”
“除非把你變成小聾子？”
“呀！不要！好癢！”
***
霍祁霖在回憶裏遲疑了幾分，安靜的林念爾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後的來人。
她放下手裏的針織，微微打了個嗬欠，然後側著身閉上雙眼。
她習慣了每個下午偷一小段時間來養神，什麼都不用去想。
霍祁霖慢慢走近她。眼前這幅容顏經好像從沒如今天這般近在遲尺。
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他輕輕撩起籃子裏的毛線——
未成形的一件小衣服，嫩嫩的草綠色，胸前還有一隻小兔子圖案。
今年是兔年吧？
可是如果孩子生下來的話，要明年的屬相了。
“林念爾你還要瘋到什麼時候！孩子沒了，我們還可以再生的！”
霍祁霖咬咬牙，把那件未成品的毛衣狠狠甩下地！
林念爾驚醒了，看到眼前一臉慍怒到近乎絕望的霍祁霖。她像往常一樣，又驚恐又無措地站了起來。一雙眼睛雖無辜，卻拷問。
“你……睡著了？”
“嗯。”林念爾輕輕從鼻腔裏哼了一聲，點頭。
“我剛才……”
“你剛才說什麼了？抱歉，我沒聽到……”林念爾彎下身，把被霍祁霖拆散的毛衣撿起來，臉上的表情依然平靜淡定。
“沒有，”霍祁霖心虛地轉過臉：“我什麼都沒說。隻是那個——”
他站定在林念爾麵前，用腳踢了踢地板上的絨線球：“你能不能不要再搞這些了？
這麼好的天氣，可以出去跟朋友喝點茶逛一逛。整天像個巫婆一樣，傳到外麵去，丟的是我霍家的臉。”
“這個啊……”林念爾微微抬了下唇，拈著針的手靈巧翻動了幾下，“你誤會了，這是給寧姐做的。她家小孩還有半個月就出生了。”
霍祁霖這才深吸了一口氣，怪自己虛驚一場。
林念爾說的這個寧姐以前是霍氏的總秘，也是自己這幾年工作上的得力助手。
但她跟林念爾的感情一直很好。所以林念姝那會兒出事，她可能是覺得在霍祁霖麵前難做人。正巧懷了孕，便從霍氏辭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