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先生，你真的確定那個女人能做到？”
淅淅瀝瀝的秋雨打在落地窗上，唐天驍一夜沒睡，保持著曾經無數個大戰前夕一樣的緊張亢奮狀態。站在窗前，咖啡一杯又一杯。
助手顧彬過來，告訴他司機把林念爾放在霍家別墅門口。
後麵的事，就不知道了。
“您若不放心，為什麼不叫他們繼續盯著？”
“我沒有不放心。”唐天驍麵不改色地抿了一口咖啡：“但我從沒相信過她真的能如願以償。像霍祁霖那樣愚蠢的男人，不配這個女人為他死心塌地來搏命。”
是的，這世上的傻女人太多了，渣男根本不夠分的。
唐天驍覺得視線有點亂，可能是咖啡喝多了吧。否則，林念爾的身影怎麼會嗆嗆踉踉地回到這裏呢？
她穿著臨走前那件簡單的衣裙，閃電之下，臉孔白得像鬼。
“下去！”唐天驍扔下杯子，喝令助手一塊下去。
她比他想得堅強，也比他想得柔弱。
有些東西不用親眼去看，因為唐天驍太明白了。這個女人骨子裏的自卑和逃避，取決了她根本不敢走上樓去證實，也沒有任何立場去撕逼。
她像一個沒有免疫力的新生兒，孤獨對抗所有的不平等和潛規則。
她信誓旦旦地相信正義和原則。然而卻把自己困在愛之一字裏，忘情逃避。
她不是不相信霍祁霖，她隻是太有自知之明了——自己的分量，哪裏比得上林念姝的幾句梨花帶雨？
“如我所想，你連槍都拿不起來。”唐天驍推開了顧彬遞給他的傘，衝進雨裏。
林念爾仰起頭，眼睛裏帶著猶豫卻堅強的光。
“唐先生，你小看我了。”
她的聲音很低很低，卻似能穿越雷雨聲聲，入耳入心。
可是心裏沉甸甸的，仿佛有什麼在擠壓在膨脹，再恨不能叫她一吐為快從此百煉不侵。
強撐著最後一絲力量，林念爾跪坐下身，一口鮮血猝然噴在泥濘的石階上。
雨水衝刷剩下的東西，寥寥沒有痕跡。
但林念爾總覺得還有東西剩在那裏。她心裏明白：那東西，應該叫絕望。
唐天驍撞開雙臂，任由她整個身子撲進來。她濕淋淋毛茸茸，不停地顫抖。雨水和血漿把悲情渲染地恰到好處——就如，那年夏天裏他永遠也不能忘記的狂風暴雨一樣。
***
“你沒有，去傷害他們吧？”林念爾高燒了兩天兩夜，醒來後直勾勾地看著麵前的唐天驍，開口便是這般問。
“你覺得呢？”唐天驍換了一身肅穆些的重色衣著，不拘謹也不隨性。就如他本人長年不變的氣質，生人勿進般對周圍一切都很睥睨。
“我沒事了，可以起來。”林念爾撐起身，頭還有點暈暈的。
“你要去觀刑麼？”
“唐先生別開玩笑了，你不可能去動他們的。”林念爾拔了手臂上的輸液管，按了一會兒針孔。
從這一刻起，她不想再浪費無辜的鮮血了。
“你很了解我麼？”唐天驍並不喜歡這種被人隨意看穿的感覺，那是他生存之道裏最大的威脅。
但也有人說，最大的威脅無非兩種——要麼相信別人，要麼，愛上別人。
“你答應我的，你會說到做到。而我，也答應你了。我也說到做到。”林念爾把淩亂的長發撥到腦後，因病痛和瘦削而愈發顯大的眼睛裏，目光炯炯。
“我說過，我會還你妹妹一個清白的。”
“你想怎麼做？”
“請唐先生把令妹以前留下的所有設計稿交給我，我要參加TF秀。雖然現在賽程已經過半了，但是沒關係。我隻要能空降決賽就好。相信憑唐先生的本事，您一定可以做得到。”
“哦？”唐天驍倒是沒有意料的到，這小女人身上爆發出的精神力好像恍惚之間就脫胎換骨了一樣。
“你要參賽？”
“對…...以代表你們唐氏集團的身份吧。如果……”林念爾深吸一口氣，凝著眉頭望向窗外。
“如果一定需要一個名字，就用唐小倩行麼？”
唐天驍沒說同意，但出了屋子後，便向顧彬撤銷了綁架霍祁霖和吳安娜的計劃。
他覺得自己都有點不太像自己了，嗬嗬，可能年紀大了，不怎麼愛殺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