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尋看了館內的文星閣、望江樓。又順石梯去看祭祀大禹的禹王宮。水龍從趙嬙那裏得知了大禹王治水的事情:舜接替堯當了部落首領後,發現鯀治水不力,殺了鯀,讓其兒子禹去治水。禹不像父親那樣隻是水來土掩,而是用疏通河道的辦法,把水引到大海裏去,治住水患,禹接替舜繼任了部落首領。後人稱頌禹的治水功績,尊稱他為大禹。
水龍對趙嬙說:“趙姑娘,你還真有學問呢。”
趙嬙說:“我哪像你,讀過私塾,知書識字,我不過是聽人說罷了。常言道,見多識廣,我是聽多識廣呢。你曉得不,重慶早先是巴國,‘巴’字就像是一條盤起的蛇,所以巴國也就是蛇國。那時候,巴蛇遍地,還敢吃象。”
水龍不信:“笑話了,蛇還敢吃象?”
“傳說嘛,那‘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話就是從‘人心不足巴蛇吞象’而來的。你曉得不,舜的弟弟就名叫象呢。大禹治水後,巴國的大蛇被趕走不少,後來羿又射殺了一些,到了戰國時候,吃象的大蛇就難以找到了。”
水龍看著趙嬙,心想,這個趙嬙姑娘還真是聰慧。
趙嬙見水龍看他,紅了臉,兩目灼灼回盯他:“水龍,你是一定要找到水妹?啊不,一定要找到那個東方寶萍?”
水龍經不住趙嬙那熱辣眼睛,收回目光:“那,那是當然。”
趙嬙追問:“要是找不到呢?”
“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我就是找她一輩子也心甘情願。”
趙嬙的兩眼熱了,說:“你呀,可真是人心不足巴蛇吞象。”
水龍說:“趙姑娘,你啷個這麼說?”
趙嬙不看他,嘟囔道:“真是的,吃著碗裏盯著鍋裏。”提高了聲,“好吧,走,我趙姑娘領你找去。是呢,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我就不信找不到。”
趙嬙領了水龍回到戲樓庭院,台上正演川戲。趙嬙領水龍找位子坐下,就有小二端了蓋碗茶和瓜子來放到桌子上,笑道,趙姑娘,好久沒來了!趙嬙笑說,就巴望人家多來,好敲詐我那銀子。小二笑說,我那老板這麼想呢。其實,你趙姑娘哪次不是白看戲白吃食。趙嬙乜他道,去,貧嘴,快去叫你們二老板來。小二應了一聲,小跑而去。
台上緊鑼密鼓,那飾演女主角的演員手拿一根針刺自己的兩眼,高聲泣唱。
水龍問:“這是啥子戲?”
趙嬙說:“《繡襦記》,演的是青樓女子李亞仙刺目勸學的事情。你看這李亞仙姑娘,為勸她愛的郎君讀書,竟然用針刺目。唉,這個世上,多情女子不少,負情郎又太多!”
聽趙嬙這麼一說,水龍被那劇情吸引,跟了那台上女子悲歡。
看了一陣戲,走過來一個人。水龍見這人頭戴瓜皮帽,身穿四麵開衩的長袍,套了一件對襟馬褂,下穿青灰色長褲。他朝趙嬙一笑,不請自坐下,說:
“趙姑娘來了!”
趙嬙笑道:“雷德誠二老板,你是怕我來呢?”
雷德誠呷了口趙嬙身邊的茶水,抹嘴說:“我是天天盼你來呢!”
趙嬙說:“哼,你們這些個負心男人。”介紹道,“這位是我相好,叫鄭水龍。”
雷德誠這才看鄭水龍,說:“啊,好了得的名字!”兩手一拱,“趙姑娘的相好啊,我雷德誠失禮了。”
水龍也連忙拱手:“雷大哥,請茶!”端過自己的茶碗。
雷德誠接過茶碗,揭開碗蓋喝了口茶,伸手一招,小二就端了杯茶來。
雷德誠斥責道:“不明事理的東西,就茶水、瓜子接待趙姑娘他們?還不快把酒菜端來!”
小二應聲而去,片刻就端了鹵肉、花生米和老白幹酒來。
三人邊吃菜喝酒看戲邊擺談。
水龍聽得明白,人家趙嬙姑娘早就托雷德誠在幫助找成敬宇了。雷德誠也是重慶人,確實認真熱心,打問了重慶府的好多家“換錢鋪”,終於得知有一家“換錢鋪”的老板姓成。雷德誠說,姓成的人不多,我想一定會是成敬宇幺爸開的了。水龍一拍大腿,起身半跪,拱手說,二老板、雷大哥,受小弟鄭水龍一拜,找到了水妹你就是我鄭水龍的大恩人!雷德誠忙起身扶起水龍,你看,啷個這樣,你我既然稱兄道弟,就不該這麼生分。
今天上午,雷德誠領了水龍來到那家姓成的人開的“換錢鋪”門前。雷德誠因有急事,拱手告別,說,後會有期。離去。
水龍就買了幾個饅頭,餓了就啃一口,再不離開這家“換錢鋪”。他懷揣一把菜刀,在門前或近或遠走動。
那“換錢鋪”進來出去的人不少,可就是不見成敬宇。有幾次,水龍想進去打問,又怕打草驚蛇。那王八蛋成敬宇既然敢奪他水妹,就不會輕易讓他尋回去。他們人多勢眾,自己吃虧事小,倘若他們把水妹轉移到再也尋不著的地方就糟了。再說,他們還可以說根本就沒有見水妹,來個抵死不認賬,你又有啥子辦法?對,先得找到成敬宇,偷偷跟了他去,見著了水妹看他還有啥子話說。他就這樣在那“換錢鋪”門前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