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國慶前夕,曾經轟動全國的特大販жд毒開庭一審,而作為那場特大販дж毒案的後續相關案件,點蒼半夏掌門人周景言等十人被以參與買賣人口,販毒,殺人罪等罪名被法院起訴。
周密因故意殺害罪被對方律師起訴判死刑。對此,周密律師申訴:死者周景言曾參與多次強жд(暴)事件,並在多次犯罪後監禁其人身自由,而在最後一次犯罪中,受害人因反抗激烈,以至對方被擊中腦部死亡。
而根據警方調查,該死者從業以來,曾多次參與人口買賣,販джж毒,並在此過程中間接連致使三人死亡……最後,律師以正當防衛為由請判周密無罪釋放。
從案子開始審理開始,江羽就時刻關注著進展,周密的律師是他找的,對此他不得不慶幸,還好在簽約之後,劇組就先給了他一部分片酬,否則他連請律師的錢都沒了。
律師跟他說過,他這屬於防衛過當,雖然對方罪有應得,但到底周密殺人了,所以,無論如何也得判個三年以上有期徒刑,除非加入網民輿論,再由後台稍微操縱一下。
對此,江羽想都沒想就同意了。
然而在正式開庭之前,周密卻忽然告訴律師,她要見江羽。
江羽去了,兩人隔著一扇玻璃,手裏拿著話筒,互相凝視著對方。
周密憔悴了很多,臉色慘白暗淡,眼眶發青,她穿著不合身的囚服,隻在江羽進來的時候,稍微扯開嘴角,笑了笑。
很難想象,一個朝氣蓬勃,甚至還帶著幾分羞澀的女孩子,最後會變成這樣,她明明正處於一個女孩最美的年齡,雙眼卻悲涼成那樣。
“密密……”江羽看著她,眼眶泛酸,又喊了一聲。
“羽毛……”周密雙手握著話筒,笑容悲哀,“我終於知道,她都經曆過什麼了……周景言是畜生,我殺他,不後悔。”
江羽使勁吸了口氣,特意放鬆了語氣,“密密,別怕,我會請最好的律師,你不會有事的,等審理結束了,我就把你接過來,以後我兩住在一起,你就是我姐姐。”
周密看著他,哭得滿臉淚水,“謝謝你,羽毛……其實,其實很多時候,我有察覺出她和平時不一樣的,但是我嫉妒……我嫉妒她長得漂亮,成績又好,甚至連周景言都把她當眼珠子護著……有一次我兩在過山車上忽然停電了,我害怕,她把我抱在懷裏,我看到過她脖子上沒遮住的地方有痕跡,隻是沒在意,還在心裏怪她丟周景言的臉……後來周景言來了,我們兩也從那上麵下來了,但是周景言隻是摸了摸我的頭,卻把她抱在懷裏,安慰了好久……”
江羽靜靜聽著,聽著她嚎啕大哭,聽著她訴說著自己的悔意,看著她毫不留情地打自己耳光,一聲又一聲響亮的巴掌聲裏,是她對自己姐姐最深的懺悔和自責。
“周景言是畜生,我卻連畜生也不如……這麼多年的安生日子,其實全是她用自己換來的,可我卻在她最後的日子裏,還在埋怨她!”
以至於到最後,他們給她注射那東西……她是被注射多了,神經在極度興奮下才從樓上跳下來沒了的,而這一切,她卻從始至終都不知道,隻管心安理得的過著自己的日子,全然不知道,當她在在外麵逍遙快活的時候,她獨自一人,承受了多少東西。
“……我是個畜生,我享受著她給我的一切,卻連她最後一麵也不曾見到,我是罪人,該死的是我,從來都是我——”
如果沒有她這個拖油瓶,在孤兒院裏她就不會因為保護她受那麼多苦,如果不是因為讓她過上好日子,她在最初那戶人家收養她的時候就該去了,而不是最終落在周景言手裏……短短的一生,才二十三歲的年齡,就這麼凋謝在風雨裏,被人踐踏在地上,受盡折磨。
而這一切,全是她的錯!
江羽深吸口氣,勉強安慰她,“她這麼做,都是為了你,所以密密,你要好好活著,無論是為她,還是為你自己。”
周密搖頭,“羽毛,其實你不用替我請律師的,我想在監獄裏待著,哪怕僅僅是贖罪也好……我前麵十幾年的自由快樂,全是她用自己換來的。曾經有次暑假,她和周景言說是去國外玩,但其實那兩個月裏,她都待在離我不遠處的籠子裏……我想待在這兒,羽毛,別管我了。”
她看著江羽,雙頰全是巴掌印,眼睛空洞無神,深處全是悲哀,“讓我待著吧……前幾天,我求獄警給我一個本子,我寫了個故事,叫《天微明》,羽毛,等我把它寫出來,你演給我看好不好?”
“好——”江羽雙眼緋紅,低聲道:“密密,最多三年,就出來好不好?去看看外麵,替她去看看外麵……”
周密沒說話,雖然滿臉淚水,卻笑得很開心,那種笑靨如花的樣子,像極了他們初見的時候,她還帶著微微的青澀和靦腆,隻是如今,唯獨少了那份期待。
探監的時間一晃而逝,電話掛斷前,周密看著他的眼睛,忽然對他說:“羽毛,沈先生或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好的人,但是如果一個人願意無條件對另一個人好,那麼不管他做了什麼,都給他一個機會吧,看看他自己怎麼說。如果……如果沒有什麼大問題的話,就好好過下去。人這輩子,太難了,有很多話,不說出來,或許,就再也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