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明媚如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在吊籃裏歪著,安安時不時地輕輕踢上一腳,幫助我保持小幅度的晃蕩,耳邊是她溫柔甜美的聲音,念著“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的繾綣深情
迷瞪了一覺,醒來時,安安已經睡著了,歪在沙發裏,一隻手仍舊抓著書,另一隻手垂落,蕩在沙發外麵。她蜷著腿,縮成一團,像隻慵懶的貓咪,唇角上揚,帶著淡淡的笑意,眉心卻有些褶痕,好像睡夢中都有什麼難以釋懷的惆悵。
我默默地看著她,雙手輕輕撫摸著肚子,突然覺得,就這樣過一輩子,也挺好。
她鬧,我笑,爸媽照顧著我們倆,就像一家人一樣,不久的將來,孩子落地,就更熱鬧了。
我伸了個懶腰,舒服地眯著眼睛歎了一口氣。安安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笑吟吟地看著我:“好好的怎麼又歎氣?也不怕寶寶變成醜八怪啊?”
“我在想,你這一覺醒來,突然變得那麼暴躁,寶寶以後萬一隨了你,咱們家豈不是有兩隻火藥桶了?”我溫柔地笑著回應她。
安安嘴一撇,眉頭一挑:“我哪裏暴躁了?我那麼溫柔如水、貌美如花!”
秦家人都天生自帶厚臉皮技能嗎?
敲門聲響起,我媽在外麵問:“圓圓,安安,在裏麵嗎?”
“在的!”
我媽推門進來,見我倆躺著曬太陽,慈愛地笑了笑:“來問問你們倆,晚上包餃子吃,好不好?”
“好!好!好!”安安騰的一下子坐起來,咧著一張大大的笑臉,那眼睛眯成了兩條線,“媽!我要吃薺菜餡的!”
“好,媽這就去買菜,你們倆好好歇著啊!”她笑眯眯地應下,又問,“安安,還有什麼想吃的嗎?我一並買回來。”
安安眯著眼睛想了想,笑著撒嬌:“要吃芒果,還有草莓,還有慕斯蛋糕,巧克力口味的!”
我媽一一記下,笑著摸了摸她的後腦勺,出去了。安安的目光一直追隨著我媽的背影,等她出了門,才悵然若失地感慨:“圓圓,你真幸福!”
我心一緊,有點受不了她情緒的大起大落。
安安接著說:“我媽好像在我的記憶中,她很少會這麼溫柔地問我想吃什麼,想做什麼,她大多時候都是衝我大吼大叫,或者捶胸頓足,一邊數落我爸多麼多麼不是東西,一邊罵我和我哥多麼多麼白眼狼。”
她歎了口氣,垂眸看著自己的手,無意識地撥弄著手指:“那個時候,我做夢都會夢見我媽摔東西,發火有一次好像是她的生日還是結婚紀念日來著,我爸一夜沒回家,她就等了一夜,早晨我起來上學的時候,發現她喝得爛醉,倒在地上,吐了自己一身。我嚇得哭著去扶她,她卻抓起一個空酒瓶子,用力砸在我頭上”
我嚇了一跳,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正要製止安安再說下去,安安卻抹了一下眼睛,苦笑道:“那一次,我額頭上縫了四針,腦震蕩,頭疼了好幾個月。”
安安說著,撩開前額厚重的劉海,指著一道彎彎曲曲的蜈蚣腳,對我說:“你看,留疤了,我用了好多祛疤的東西,根本去不掉。”
雖然我家條件一般般,但一向溫馨和睦,根本就想象不出來安安描繪的會是什麼樣的場景,但能讓母親成天打罵女兒,兒子早早地逃離家門,想來,日子應該是一種折磨吧!
我心疼得不行,撐著身子起來,想要安撫安安,安安連忙起來扶住我,扶著我往床邊走,一邊走一邊說:“好在現在都過去了,雖然我爸媽沒能給我完整的家庭和關愛,但現在你爸媽都補償給我了。”
我默默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無聲地安慰。剛回到床上躺了一會兒,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拿起來一看,是我以前用的,被秦亦恒監聽了的那一部。
近些天我都住在安安臥室裏,手機丟在了這個臥室,好幾天沒在意了,手機都快沒電了。來電顯示是一串沒啥印象的數字,我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是展睿的電話。
原本想掛了,拿新手機回過去,轉念一想,還是接了。
“圓圓,安安醒過來了,是嗎?”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興奮。
“嗯,醒了。”我確認了,又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看到網上的新聞,說是秦氏酒業的千金昏迷一年半,終於醒來了,創造了醫學奇跡什麼什麼的。”展睿舒了一口氣,“醒來就好!醒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