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張英的聲音,聲音剛落,那幾個嘻嘻哈哈的女犯都不吭聲了,有人悻悻地撇了撇嘴,大家各回各位,窸窸窣窣地做自己的事情。
我睡的是上鋪,正好想上廁所,便踩著鐵架子下來,因為常年不睡這種床,有些沒踩穩,下來的時候,腳踩到了下鋪的床單。
下麵那個正在照鏡子的女孩子頓時怒了,斜了我一眼,開口就罵:“艸你媽的!你瞎啊!”
我怔了怔,順著她的眼神看過來,才知道是因為我踩了人家的床單。這事兒本來我也不是故意的,道個歉的事情,但她開口就罵,我頓時就不爽了。
“不好意思,沒站穩,但是你也不能罵人啊!”
“老娘就罵你了,怎麼著?!”那女孩子一把將鏡子摔在地上,頓時玻璃碎成好幾片,濺了一地。
“哎!我說你這人講不講理啊?”我也怒了,這個地方可不是講究退一步海闊天空的地方,而且這人明顯不是善茬。
我心裏暗暗起了戒備,今天多半要惹事了。聯想到剛才張英對我說的,別惹事,但也別認慫,我敏.感地察覺到,這個女人是故意難為我,摸我底兒來了。
我往後退了一步,退到架子床後麵的空地上,萬一打起來,也不至於撞到床受什麼重傷。
那女人看我退了一步,多半以為我認慫了,立馬霍的站起身,雙手一抬,照我胸口用力推了一把。我看見她抬手就往邊上橫跨了一步,她那一推倒是碰到我了,但沒推實,自己反而因為用力過猛,往前撲了一下。
“艸你媽的!找死!”女人惱羞成怒,吼叫著向我撲了過來。
我其實是不擅長打架的,或者說,我長那麼大,從來沒真正跟別人打過架。隻知道不能認慫,但真打起來,我就有些懵了。
那女人一撲過來,我想也不想,抬手抄起一邊桌子上刷牙用的搪瓷缸子,照她腦袋用力砸了下去。
搪瓷缸子是空的,再怎麼用力,也就是疼一下,出不了大問題,那女人徹底炸毛,瘋了似的亂踢亂打。我也顧不得什麼了,拚了命反擊。
到底是在監獄裏待了一段時間的,看她那麼橫,平時應該也沒少打架,我哪兒是她的對手啊?沒多大會兒,搪瓷缸子被她奪了去,反手往我腦袋上砸過來。
我心裏一萬頭草泥馬,不假思索地抓住床上的鐵杠子,身子往後撤,抬腿就踹。那女人打紅了眼,一門心思要砸我的腦袋,我往後一退,那搪瓷缸子就落到了空,而我因為撤身往後,腿抬得挺高,一腳踹在她胸口上,把她踹得慘叫一聲,往後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地上了。
我頓時目瞪口呆,根本沒想到自己居然那麼能耐,居然打贏了。那女人捂著胸口,咳咳地一個勁兒悶咳,好半天才扶著床站起來,卻不敢吭聲了。
我長籲了一口氣,哭笑不得,這算是立威嗎?
突然聽見一陣劈裏啪啦的鼓掌聲,回頭一看,居然是張英,她衝我比了個大拇指:“厲害啊!一來就把老二打服了,行啊!”
我腦子嗡的一聲,冷汗倏地出了一身,再看麵前那個咬牙切齒的女人,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是這間囚室的二把手啊?我去!幸虧之前不知道,要不我就是向天借膽也不敢跟她橫啊!
張英衝我咧了咧嘴,嘖嘖連聲:“不過方圓,你可得當心著點兒,這女表子能耐挺大,你多半要被打擊報複。”
我繃緊的心弦頓時顫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張英怎麼不早說啊?早說我被她罵兩句不就完了?
本來不想惹事來著,沒想到第二天就惹事了!
那被我踹了一腳的女人狠狠瞪了我一眼,又瞪了張英一眼,屁股一扭一扭的,抹著眼淚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