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很安靜,安靜得甚至有幾分詭異。
月光照了進來,車子突然放慢了速度,緊接著,便聽見江君臣沉聲道:“出獄之後……想做什麼?”
時桑榆看向後視鏡。後視鏡裏倒映出他的眸子。長睫垂下,在眼瞼處投下一片玫瑰色的陰影,神色複雜又莫測。
“不知道。”時桑榆眯了眯眸子,難得露出迷茫的神色,“我想報仇,但是有的時候又突然覺得很無力。有的事情,不是我想做就能做的……”
剛出獄的時候,她也鬥誌滿滿,恨不得每一秒都為了複仇拚搏,此時真正靜下來,時桑榆突然覺得很累。
“所以……想放棄嗎?”江君臣開口,他手捏緊了方向盤,神色之間帶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出來的緊張。
時桑榆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你知道我一向都很執著。”
男人自嘲般的低笑一聲:“對啊,一向都很執著。”
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跟江君臣待在一起,時桑榆總是覺得有些局促不安。
四年前,她拋棄了江君臣,跟時鴻為她定下的未婚夫訂了婚。從此之後,江君臣便人間蒸發了。
不過半年,那個時鴻看中的未婚夫淩晨,也背著她跟別的女人廝混在了一起,緊接著便是牢獄之災……
算起來,她四年半都沒有見過江君臣了。
她正想得出神,突然聽見男人的聲音清晰地響起:“為什麼要去私人訂製?”
江君臣猛地刹住車,轉過身,看著她。
月光照在男人精致的臉上,半張臉隱藏在幽深的黑暗下,眸子看著他,陰暗,冷冽,還帶著一點時桑榆讀不懂的情緒。他近似咬牙切齒地問道:“為什麼要去找司南梟?”
他很在意。
時桑榆得出這個信息。
時桑榆看著江君臣,輕聲問道:“……我出獄的事情已經傳遍了嗎?”
她的眸子就這樣充滿求知的看著江君臣,粉唇緊抿,看上去分外無辜。
他突然消了氣,轉過身,砸了一下方向盤,才控製住情緒地道:“在你主動暴露之前,時家不可能知道。”
“那你是怎麼知道我在私人訂製的事情?”時桑榆在腦海裏極力搜索。
她之前從來沒有遇見過江君臣。
江君臣微微垂眸,冷笑:“我之前連你在監獄裏哪天打了架都知道。聚眾鬥毆三次。一次是入獄後第六十五天,一次是第七百八十一天,還有一次是七百八十四天。”
她跟江君臣四目對視。男人的眸子陰冷,卻又在克製呼之欲出的風暴。
時桑榆心裏一驚。南郊監獄常年隻進不出,近似封閉,像她這種人,連被人探監的機會都沒有,除去新年能跟陳管家通十分鍾的電話,平日裏幾乎是與世隔絕。有的事情,甚至連她自己都記不清了,江君臣卻能準確地說出來。
看來,江君臣是真的認認真真地調查過她……
“時家神通廣大,你都知道的事情,他們沒道理不知道。”時桑榆試探性地說。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江君臣淡淡地道,語氣又變得強硬起來:“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