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應文何時居然就到了這個地步。
看他一張老臉上麵,布滿著皺紋,蒼白的頭發搭在額角,一角的惶惑,一臉的擔憂。
範英蓮以為自已心裏應當是高興的,但是,實際上,她的心裏並沒有開心的情緒,而是抑鬱,還有滿滿的憂慮。
更有一種無以名狀的心疼。
不過,這樣心疼的情緒剛剛露出來的時候,就被範英蓮狠心掐死在搖籃裏了。
這個世界上,她可以心疼任何人,但是,那個人都不可能是喬應文。
他是負心漢,他是花心大蘿卜,他還害了自已一家人,害了喬梓琛。
對於他的落魄,他的不堪,她隻需要高興。
範英蓮做了一番心理建設,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已然帶著得體的笑容了。
這樣的笑,不帶著任何的情緒,也沒有任何的不屑和瞧不起,但是,一旁的喬應文卻十分敏感的感受到了潛藏在那抹笑容之中的滿滿的惡意、嘲弄。
隻是範英蓮掩藏的那麼好,他竟然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和原因來反駁,隻能默默的忍受著她就那樣一點一點的無聲的淩虐。
尤佳諾和喬梓琛看到了,互相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尤外公動了動嘴唇想要開口,卻被尤正標給按下了。
兩個人的眼神躲過了在場的其他人,做了一番交流:“你拉著我幹什麼?”
“你可不能忘記了誰才是你的親外孫女兒。”
“我知道,我不說話。”
“嶽父,吃些這個,聽說是用的最好的食材。”
尤正標輕輕咳嗽一聲,將一塊梅香扣肉夾進了尤外公的碗裏。
尤外公有些鬱悶的點頭,無奈的接在了碗裏。
其實他已經不太愛吃這種太過於肥膩的東西了。
“來,正標,吃點這個,你平日裏太過於操勞了。”
尤外公咽下最後一點肥肉之後,立馬夾了一塊牛蛙給尤正標。
尤正標平日裏是不喜歡吃這個菜的。
尤佳諾是明白人,看得出來,這兩個人似乎一下子就變小了,你戲弄我,我戲弄你,弄得好不樂乎,壓根就沒有被他們四個人這種低氣壓給影響到。
其實這樣也好,如果今日她知道某人要不請自來的話,這桌酒席也不會這樣安排。
而範英蓮跟喬應文兩個人卻突然莫名的覺得有些尷尬,他們是正經的夫妻,雖然這期間喬應文做錯了事情,但是,為著雙方的臉麵,兩個人也並沒有辦理離婚手續。
眼見著別人一對翁婿都可以和睦相處,而他們兩個人卻要當著兒子的麵鬧得這樣僵,似乎有些不好看。
一瞬間的功夫,兩個人瞪得溜圓的眼神一下子就平靜下來。
將所有的波濤洶湧都掩到了一對平靜的眼眸之下。
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這才安靜的笑笑,彼此沒有再開口。
喬梓琛冷冷的掃了一眼喬應文,再看了一眼範英蓮,默默的給她夾了一個她喜歡吃的燴蝦。
範英蓮心頭一動,眼睛立馬就紅了,看著喬梓琛,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嘴角抽動著。
尤佳諾也如法炮製給尤正標和尤外公各自夾了他們喜歡吃的排骨和牛肉。
一頓飯吃得不聲不響,隻聽得到他們彼此撕扯骨頭的聲音,還有嚼東西的聲音。
等到他們吃得差不多出來的時候,外麵的宴席也散得差不多了。
包廂的門打開,陳慕被阿英扶著,幾乎是一進門就癱倒在地。
“陳特助這是……酒喝多了?”尤佳諾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問阿英。
陳慕搶在阿英前麵開口:“不,我沒醉,也沒喝多,你別瞎說,來,我是來敬你們一杯的,你們難得聚在一起。”
的確,陳慕沒有說到這上頭來的時候,大家都沒有注意到,隻是這樣一說,大家這才發現,的確如此,這樣的事情,對於以前的他們四個人來說,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速與,就是親家的麵對麵,但是,現在,且不說喬應文跟範英蓮感情破裂帶來的難以修複的裂痕,還有尤正標和尤外公兩個人,前一段日子,趁著尤佳諾做月子的時候,跟範英蓮的戰爭也還是沒有完全落幕的。
“大哥,你別說了,我帶你去喝水。”阿英對其中的事情,雖然知道得不多,但是,聽著卻莫名的給了臉,好像是窺伺到了別人家不想要說出口的秘密似的。
“怕什麼,大家都是明白人,對不對,太……太子爺。”
陳慕醉眼惺鬆,眯著眼睛看著喬梓琛,還硬是想要從他的嘴裏討出來一個答案。
“你說得很對。”喬梓琛淡淡的回應著。
在他眼裏,他們都不算是一個理智的人,所以,陳慕所說的,正是他想要說的,隻不過,礙著為人子的禮儀,他不便說罷了,隻是,他不能說,卻也勢必要讓他們懂得這些道理。
而此時,陳慕自已主動找上門來說,還是趁著半酒醉,半清醒的狀態之下,簡直就太完美了。
因而喬梓琛不會阻止。
尤佳諾也聽出來了,兩個年輕人的心思,也低著頭,隻做聽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