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樓的賬目很細致,也很清楚,但卻相當冗雜,而且因為不是用的阿拉伯數字,所以很多數字看得秦政好一陣的頭大。
而等他檢查完這一整個月的賬目,一群侍女早就已經端著一大堆食物瓜果以及酒水來到了塔樓之內。
麵對這一大堆美食,秦政原本沉甸甸的心情終於是舒緩了許多,不過眼見著他們端來的居然是嚴家的“千杯不醉”,秦政卻又是露出了一抹惆悵,不過隨後他便深吸了口氣,默默的大快朵頤了起來。
他原本是想要請旁邊的幾個侍女一起吃的,但那些小妞一個個就像是人偶一樣,掛著一縷甜美但卻假到不行的笑,實在是有些無趣,所以他也隻能作罷了。
等他吃完,他的那個便宜管家老畢便又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他門口,恭敬的問道:“少爺!您的住處已經布置好了,您要不要先去看一看,如果覺得哪裏不好,我們可以即刻更改。”
“不用了。我以前連破廟都住過,對於這方麵並不怎麼在意。趁著現在時間還早,帶我去一趟白家吧!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你們家主好好談談!”
在一幫子貌美如花的侍女伺候下洗了手,擦了嘴之後,秦政便懶洋洋的道。說完便起身望了望外麵的天色,向著塔樓之外走了出去。
主子有命,老管家自然是不敢怠慢,當下便在前方帶起了路。而且還一招手,叫來了旁邊鎮守的六個護衛。
被這麼多人給護著,秦政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的同時,心中也是騰起了一股異樣——隱約間,他居然很喜歡這種被人環繞的感覺!
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出現了這麼大的轉變,他已經不再淡然,也不再安於平凡,他心中似乎已經有了一隻猛獸在咆哮,想要脫離他的掌控,縱橫在這一片天地之間。
他知道,這就是野心將要萌芽的征兆……隻不過,他阻止不了。
他隻能默默地告訴自己,不要被自己的野心打倒,更不能忘記自己曾經在乎的人和事,以及那一顆初心。
而或許是他的默念起了作用,當他們到達了白家的宅門時,他那顆原本悸動不已的心果然是平靜了許多。
泰安白家身為白家在南國的一大分家,其家宅自然廣闊無比,來到了白家,秦政就仿佛是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般,瞬間被那美輪美奐的景致給吸引住了。
而就這麼走著走著,他們便不知不覺間的來到了一間古舊的禪房之前。
說是禪房,其實跟嚴家的柴房有些相似,麵對這樣一間破舊的房子,秦政不禁有些愕然,以為老畢帶錯了路,但正當他向著老畢投去了一縷詢問的目光,老畢卻是提前開了口:“少爺!到了。老爺喜歡清靜,所以不準下人進入,你可以自行進去。老奴就先告退了,去院外等您!”
聽說白老爺子真的就住在這裏麵,秦政的眼中不禁閃現出了一抹怪異的神色,不過隨即,他便隨手推開了虛掩的大門,走了進去。
“你來了?坐。”
進門之後,一個須發皆白,連衣裳都是一身全白的清瘦老人便出現在了秦政的麵前,他盤坐著,抬眼衝著秦政點了點頭,然後指了指身前的蒲團。
不用說,此人就是泰安白家真真正正的掌舵人,白玄封了。而且看這樣子,他似乎早就已經料到了秦政會來。
秦政目光一閃也沒有客氣,直接就上前坐了下來,而後,他便有些好奇的打量起了對麵的白玄封。而在他打量著對方的時候,白玄封其實也在細細的打量著他。
兩人這麼大眼對小眼,自然而然的也就陷入的沉默,隻不過這種沉默並沒有持續多久,便已經被對麵的白玄封率先打破:“雨霽說的果然沒錯,你確實是一個不知禮的小子。你知不知道,這樣望著一個長輩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而且你進屋的時候也沒有行禮。如果你還是當初那個在景陽城街頭混跡的混混,這些東西對你來說確實有些無所謂,但現在,你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所以有些事情,也該注意一下了。就好比你現在的坐姿,歪歪斜斜,鬆鬆垮垮,一看就沒有什麼精神,還有你的腿,盤坐就盤坐,半蹲就半蹲,這麼盤坐不像盤坐,半蹲不像半蹲,成什麼樣子?”
“哼!坐得直可不一定就是有精神,不信你跟我出去跑個一百幾十裏,看看誰先倒下。至於說坐姿,我這叫‘霸王沙場臥’,想起就起,想跳就跳,還不影響血液循環,你不懂的!看到沒有,肱二頭肌!沒聽說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