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若不再哭泣,紅著眼圈靜靜的聽他講述:“他們生下我的時候懷著巨大的勇氣,想著賭一把自己的孩子不會有漸凍症,然而不幸的是我一出生便被醫生鑒定有漸凍症,但這些對我當時並沒造成影響,我天天和紫樂,也就是我的青梅竹馬快快樂樂的上學放學,她父母和我父母都是至交,然後上小學後不久,我母親病情加重去世了,然後我父親也因此受到了沉重打擊,病情也加重去世了,他們都沒活過四十歲,然後我父母的朋友就撫養著我,學校裏不知怎麼的我有漸凍症這個消息傳開了,我那些同學都像是躲避瘟疫一樣躲避著我,隻有紫樂她每天依舊陪著我,總是牽著我的手······有的時候總感覺她像是我的母親,她和我親密如親生兄妹,但她和我沒有血緣關係,在初中時,我們四個人開車去外麵玩,然後出了車禍,由於我和紫樂她在後座,在翻車的一瞬間我把她護在角落裏,我們才幸免於難,她的父母卻······那天以後,她很少和外界有來往,也不去上學了,不過沒什麼,有我在,她不會受到什麼委屈,沒了大人,家裏失去了收入來源,我還去找紫樂家裏的親戚,結果有的說自己沒錢,有的根本閉門不見,還有一段時間家裏什麼都沒有了,我們兩個都餓著肚子,她把最後一個麵包給了我,我讓她吃,她不願意,我們就這麼糾纏了很久,最後才把麵包平分了······”
兮若聽到這裏,輕聲問:“我記得政府有救濟金······”
“有,當然有,”李柯文苦笑一聲,“不過那曲曲幾百金管得了什麼用呢?還有一些慈善組織要資助我們,但條件是讓我們拍照,拍幾張我們露出感激又帶著卑微的笑容接受資助的照片,我不願讓我和紫樂的尊嚴受到侮辱,於是我果斷將父母留下來的那套房子賣了,之前偶爾會回去住,完全搬出來住進她家,賣了五十萬金,然後我就以此為基礎,慢慢學著買股票,投資,現在生活過得才衣食無憂······”
“柯文,那······你怪你父母嗎?”兮若抹去眼角的淚水,問。
“我怎麼會怪他們呢?”李柯文溫柔的笑了笑,他的目光變得很柔和,“恰好相反,我很感謝他們,他們之間那深厚純潔的愛情,我現在都能感覺到,我父親是北境帝都那邊的人,我母親是南方人,他們意外相愛的,一個郵差將我母親的一封信遞錯了,於是我父親開始向我母親寫信,漸漸的兩人都了解到了對方的病情,有一段時間他們都在彷徨是否該相愛,因為結局是無法避免的悲哀,但我父親寫了一首詩給我母親,然後他們就在一起了,很快結婚,有了我——花朵終會枯萎,樹葉終會凋零,世界也終究會進入輪回,但世界的毀滅與否與我們有什麼關係呢?既然我們於此生相愛,又何必在意前世與來生······”
“兮若,他們讓我來到了這個世界上,盡管我的生命短暫,但我依舊能感受到世界的美好,而美好就在我身邊,”李柯文凝視著她的眼睛,“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認為的人生的意義嗎——和喜歡的女孩牽牽手,親親嘴,依偎在一起,以後想著談婚論嫁,然而我短暫的生命不允許我得到這意義,於是我想著想要其他人能夠得到人生的意義,所以我加入了‘前進科技’組織,因為我想讓這個世界變得美好,而不是現在這樣,人們麻木而狂熱,像是奴隸一樣聽從著帝國政府,人人都有權力去追求幸福美好的生活!而不是為了那些上層人服務!”
“兮若······”她的眼睛已經包滿了淚水,李柯文再次緊緊擁抱住她,“我也希望你也能幸福快樂的生活,在我心裏,你是一個美好的女孩,我不希望你也成為那樣的人,能遇見你,是我的榮幸······”
“柯文,”兮若從他懷裏掙脫,強忍住淚水,“不要說了,風景還沒看完呢,我還想去看!”
李柯文微微一愣,輕聲一笑:“好,我們繼續去看風景······”
走進了斯卡布羅集市,來往的人就變得多了起來,兮若一直牽著李柯文的手,不肯鬆開,然後她看到了一個老奶奶在賣著花,其中許多花她都叫不出名字於是她扭頭對李柯文輕聲說:“柯文,我想買幾朵花,可以嗎?”
“當然,隻要你喜歡。”李柯文笑笑說。
兮若就鬆開他的手,走到老奶奶身邊向她詢問那些花的名字,李柯文四處看了看,看到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坐在街頭,他表情淡然,視線飄渺,像是不屬於這個世界上的人。
李柯文走到他身邊:“老人家,我能在你旁邊坐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