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纓一身短打, 像是剛才校場回來, 他一把將黎昕抱到懷中揉了揉,惹得黎文安朝自己小兒子不停使眼色。

左纓問:“這次回來的早些,昕兒可累著了?”

黎昕早就習慣了爹比父親更溫柔的擔心和照顧,抱著左纓的腰不撒手, 對父親做了個鬼臉:“師父雲遊四海,我一人在山上無聊,不如早早收拾包袱回家。”

“趕了幾日的路?身體可無礙?”黎文安問, 他打量自己小兒子幾眼, 見除了風塵仆仆,臉色倒是紅潤,也就放心了。

黎昕說:“三日路, 近的很, 如今吃藥變成一月一副, 作息和常人無異。師父說,等我及冠,便不用繼續喝藥了。”

左纓捏了捏自家小哥兒的臉, 心憂道:“我已讓你葉嬤嬤去準備飯食,昕兒先去洗漱吧。”

黎昕已經養成幾月便回家一次的習慣, 黎文安夫夫已經不像開頭幾年為小兒子日日擔心, 小兒子在家裏昏睡的情況幾乎沒有了, 想到這兒左纓就是高興。

不過哥兒越長越大,眉眼也長開了,是家裏最漂亮的一個。左纓作為爹爹, 想到與聞國公家的親事,即使是竹馬家,也是十分不舍。他家的哥兒是最好的,等不了幾年,就要出嫁了。

黎昕要是知道爹一天擔心這些事,真該懷疑校場上的訓練怕不是假的,還容的他爹一天胡思亂想。

“說起來,聞家老大,如今還在西北守戰。另外淩哥兒的生辰宴也沒幾日了,他前日來拜訪,還可惜你參加不了,到時候你出現想必是個驚喜。”

左纓帶著小兒子回房,和黎昕說一說近日的要事。聞明遠是昕哥兒的未來夫婿,就算嘴上別扭,心裏肯定是想知道的,淩哥兒是黎昕好友,事情也該說說。

黎昕應和兩聲,卻不由帶著些失望。

聞明遠幾年前就去了西北,回來的次數極少,有時年關也不一定能回來。其實兩人的年齡早就可以完婚,但黎昕婚後若是老往外跑,就沒有婚前那麼容易,而且聞明遠在關外,與家裏聚少離多,兩家人商議後,便同意等黎昕及冠。

左纓和羌玨都是及冠後才出嫁,自然沒那麼著急,見著兩個孩子感情好,他們也不算促成一對怨侶。

聞明遠作為國都大齡黃金單身漢,雖然已經同黎昕定了親,但他頂著一個國公府世子的名頭,上趕著送妾送通房的不在少數。可惜自從聞明遠十六歲上戰場,七八年來養成了一身煞氣,管你是嬌弱的哥兒還是女子,該扔就扔,該打就打。

除了見著黎昕神色會軟化,就連在家都是一副硬邦邦的麵孔。

如此之後,國都中一些對小將軍有過慕戀的哥兒貴女,都紛紛暗地裏對這個糙漢唾棄不已。

黎昕洗完澡,換上一身竹青色短衫,靠在椅子上看爹爹給他保存了好幾個月的未婚夫的來信。

聞明遠是聞家老大,相貌上繼承了聞國公更多一些,糙一點,高大一點,但在黎昕看來,沒有糙漢,隻有一個頂天立地的陽剛漢子!

聞家老二聞明連和黎昕年歲差不多,比起國公卻更像國公正君,相貌更俊美,行為也更直率。

兩人中,大哥守備西北,老二留守國都。

聞明遠不時會給他寫信,第一年信幹巴巴的,就幾句“過的可好?”“有人欺負否?”“要吃西北特產嗎?”,還是黎昕要求他每到一處地方,都要將當地風俗將給他聽,話才多起來。

黎昕手中的這封信是三個月前的了,那時他剛剛回山,這封信也就封存了三個月。

近來邊關戰事緊急,除了這封,後麵也就沒有新的信了。黎昕有些擔心,光看著信什麼也猜不出來,幹脆也就不想了。

黎昕被貼身侍女小春接去吃午膳,今日黎昕回來,一家人都等著,坐了一桌子。

“大哥,大哥麼。”

“二哥,二哥麼。”

黎昕的大哥名喚黎雲昭,剛滿十六就跟著左家舅舅去了西北戰場,攢了一身戰功回來,還帶回來了大嫂,如今是新帝手中的一隻直屬衛隊的首領。

大嫂名卓清,是個哥兒,也是個孤兒。曾經在西北救過大哥一命,後來跟著大哥回了國都。

黎昕還記得,當年大嫂不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何種身份,還以為是國都中一個普通小官的兒子。不過大嫂挺秀高頎、颯爽英姿,很合黎家人的審美,一家人早就和和美美,如今已經有個一個三歲的小豆丁,名叫齊瑾,小名豆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