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的簾子內, 傷兵帳的小兵看著相攜離開的恩愛夫夫, 又看了一眼自己被包紮的不能動彈的腿,心裏淒涼的雨下個不停。
石鎮趕走了入侵者,躲過一劫,沒傷筋動骨的百姓都裹著厚襖子出門, 和士兵們一起修整被毀壞的屋子,或者去燒塌了的地基上去收拾殘磚碎瓦,移動傷患。
黎昕被聞明遠帶著回了家, 二進小院子在石鎮算是中等家庭的房產了, 最好的是幾位長年鎮守西蘭關的老將安置家人的四五進宅子。
因為石鎮生亂,煮飯的嬸子心裏慌,被管家勸回去了, 於是管家聞吉親自下廚做飯, 順便帶小孩兒。
“哥哥。”一直裝小孩兒的小孩看見黎昕出現, 跑過去抱住了他的腿。
哥哥是個好人吧……景琦咬著手指想著祖父教他的“生存之道”,他父親雖然喜歡他,可家裏還有個比他小幾個月的弟弟, 不是他親娘生的,但是兄弟感情還不錯。老侯爺很有先見之明, 將兩個孫子都放在自己膝下教養, 父親可以經常來見, 親娘就少來比較好。
景琦的母親是正室,不過卻經常灌輸一些要搶弟弟東西的思想給他,小孩兒小, 於是什麼都問“無所不知”的祖父,老侯爺把兩兄弟一起喊去,小孩子都是很好哄的,也容易塑造正確的觀念。
安平侯的爵位還是在老侯爺手裏接過的,不過安平侯本人卻沒有什麼大的功績和能力,隻不過最合適的就是安平侯,這爵位好歹不會糟蹋了。老侯爺說男子漢要自己去爭取功勞和地位,父親給的都羞羞。
於是景琦就沒想要繼承他父親的東西,反而向往去沙洲軍營,不過年紀太小,無法實現而已。
“怎麼了?”難得見小孩兒服軟,不裝傻,黎昕蹲下來,與他平視,“嚇到了?”黎昕摸了摸小孩的頭。
景琦搖頭:“不是的,沒有嚇到。哥哥,我以後也要當將軍!就當這個大叔叔一樣的將軍。”景琦指著聞明遠,腦袋上的兩個團髻說明人家是“童言無忌”,叔叔和哥哥傻傻分不清。
景琦噠噠湊到黎昕懷裏,抬頭吧唧了黎昕下巴一口:“哥哥,謝謝你。哥哥是個好人呐!”
黎昕哭笑不得,瞅瞅小孩,再瞅瞅聞明遠,若無其事進了廚房:“聞吉,晚上吃什麼?”
“少君郎,是土豆燒肉。”廚房傳來回答。
聞明遠一把拎起小孩兒,烏黑的雙眼深沉無比:“吃飯!”哼!
被倒拎著衣領的景琦臭著臉:哼,這家人就這大叔最不是好人。不喜歡他了,當將軍也不拿他當榜樣了。
勉勉強強吃完一頓飯的時間,傷兵營就有人急匆匆來請黎大夫去救人。黎昕在外傷和製藥上有些心得,脈術隻學了個基礎,用來分辨生機強弱和基本病症是夠了,但疑難雜症絕對不在其中。
這回的傷患就是感染後發熱,情況有些緊急。一般來說冬日的話,大戰後並無大量屍體,疫病就不會產生傳播,但感染發熱就是運氣原因了。除了己方傷員,還有俘虜中已經“投降”了的傷員,一共不到二十人,分派給五六個大夫,還算忙的過來。
黎昕捏了捏小孩的臉,把景琦交給了聞吉,就跟著小士兵走了。不一會兒,聞明遠也被人叫走了,他們三位主將需要開戰後會議。
西蘭關主將有三位,一位姓陳,三十來歲,家中夫人就是前段時間與黎昕做生意,領頭的那位夫人。一位是快五十的老將,平時就出出主意。最後一位就是聞明遠,是年輕將領中的主力。簡單組成了一攻一守一智囊的三才模式。